第六章

铜镜合璧那夜，齐悦在药庐调制金疮药时，琉璃杵突然迸发刺目蓝光。她望着手腕内侧浮现的星图纹路，终于明白宇文渊书房暗格里那卷《天机策》所言非虚——二十八宿正在她肌肤上缓缓流转。

"姑娘！"小翠撞开房门，怀中紧抱着个渗血的包袱，"赵嬷嬷带人往这边来了，王爷今早被急召入宫，怕是..."

话音未落，箭矢破窗而入。齐悦扑倒小翠的瞬间，瞥见箭镞上熟悉的北燕狼头纹。院外传来兵刃相接之声，陆明嘶吼着"保护齐姑娘"，却被突然倒戈的侍卫刺穿肩胛。

混乱中，齐悦拉着小翠躲进密道。当她们从枯井爬出时，皇城方向正腾起狼烟。满街都是奔逃的百姓，茶摊说书人还在扯着嗓子喊："镇北王要尚公主啦！听说聘礼里有个会吃人的青铜镜..."

齐悦浑身血液凝固。三日前宇文渊被召进宫时，她亲手将复原的铜镜交给他防身。此刻宫墙内钟鼓齐鸣，分明是皇家大婚的礼乐。

"去东市当铺。"她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朱雀大街上，柳如湄的送嫁队伍正浩浩荡荡行进。十六人抬的鎏金轿辇中，新娘盖头下却传来铁链轻响——宇文渊双目紧闭靠在轿壁上，腕间玄铁锁刻满镇魂咒。轿帘晃动时，他腰间墨玉佩映出轿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齐悦戴着斗笠混在人群中，怀中紧揣当票。那日她典当玉镯换取的，竟是半卷《鲁班残谱》，其中记载的"璇玑锁"构造与铜镜机关惊人相似。当铺掌柜临别时的低语在耳畔回响："姑娘要找的答案，在太庙地宫。"

突然，婚轿中飞出一道银光。宇文渊的贴身短剑钉在齐悦脚边，剑穗上还系着她前日赠的平安结。抬轿力士瞬间暴起，八条钩锁封死所有去路。

"抓住妖女！"柳如湄掀开盖头冷笑，眉心贴着妖异的血色花钿，"王爷中了你的傀儡术，今日便让百官看看你的真面目！"

齐悦被押上祭天台时，铜镜正悬浮在八卦阵中央。宇文渊被铁链锁在镇魂柱上，胸口插着七根封脉钉。她终于看清镜面映出的真相——现代博物馆里，同事们正用激光扫描仪检测铜镜，而这里的每道波动都让宇文渊经脉逆流。

"很痛苦吧？"柳如湄指尖抚过宇文渊苍白的脸，"当年国师夫人带着天机镜消失，陛下找了这个替身二十年..."她突然撕开齐悦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凤凰胎记，"想不到真正的钥匙，居然自己回来了。"

狂风骤起，铜镜迸发的红光中浮现出齐悦修复文物的影像。百官哗然，钦天监正颤抖着捧起星盘："荧惑守心，双月同天...她是国师预言中祸乱三界的妖凰！"

宇文渊在剧痛中抬眸，恍惚看见齐悦被架上火刑架。她腕间玉镯与铜镜共鸣震荡，太庙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当第一簇火把扔向柴堆时，他震碎心脉强行冲破桎梏，徒手握住燃烧的箭矢。

"悦儿，接住！"他将染血的墨玉佩掷入火海。玉佩遇火炸开，露出里面微型的天机镜碎片——正是现代考古队苦苦寻找的最后一块拼图。

齐悦在烈焰中举起完整铜镜，镜面映出两个重叠的世界。她终于读懂玉镯内侧的铭文："时空为环，死生相衔"。当指尖同时按下二十八宿方位，宇文渊纵身跃入火海的画面与博物馆爆炸案现场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