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变

晨露未晞，青溪村还沉浸在朦胧的雾气中。轩辕凌立于村口老槐树下，紫玉箫在指尖旋转。他紫眸微眯，望向远处山峦——那里是皇城的方向。

严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殿下，信鸽今早回来了。"

轩辕凌接过密信，指尖凝聚一丝紫霄真气，信纸上立刻浮现出几行隐形字迹。读罢，他眉头紧锁，掌心紫光一闪，信纸化为灰烬。

"幽冥殿在边境集结，三座城池已经戒严..."轩辕凌低声道，"父皇派了二弟前去镇压。"

严青面色一变："二皇子？他从未带兵出征过！"

"正因如此。"轩辕凌紫眸中闪过一丝阴霾，"若我迟迟不归，朝中势力必将重新洗牌。"

"那我们立刻启程回——"

"不急。"轩辕凌抬手打断，"先弄清那'商队'的来意。"昨日那几个伪装成商贩的幽冥殿探子被洛熠星识破后，轩辕凌便让严青暗中跟踪。探子们并未走远，而是在山脚一处废弃庙宇中潜伏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属下怀疑他们在等援兵。"严青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轩辕凌正要回应，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村中传来。两人回头，看到洛熠星正从村中小路走来，腰间药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他银白长发半束，在晨光中如同流动的星河，一双星辰眼眸比往日更加明亮。

"凌公子起得真早。"洛熠星在五步外站定，目光扫过严青警惕的表情，唇角微扬，"打扰二位商议要事了？"

"洛公子。"轩辕凌点头致意，紫眸中的阴霾瞬间消散，"只是在欣赏晨景。"

洛熠星走近，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今日的药。你伤势已无大碍，这是最后一剂。"

轩辕凌接过玉瓶，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清凉的灵力流入经脉，让他胸口残余的闷痛彻底消散。他仰头饮尽药液，这次也不觉得苦涩，反而有一丝甘甜。"多谢。"轩辕凌将空瓶递还，故意再次触碰洛熠星的手指，"洛公子每日为村民看病采药，不觉得厌倦吗？"

洛熠星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相触的地方："救死扶伤，何来厌倦？"他转身望向山间小路，"今日我要上山采药，凌公子可愿同行？"

严青立刻上前一步："殿下——公子伤势初愈，不宜劳累。"

轩辕凌却已点头："乐意之至。"

目送洛熠星先行离去的背影，严青急道："殿下，此人来历不明，修为深不可测，单独相处太危险了！"

"正因如此，才要探清虚实。"轩辕凌将紫玉箫别在腰间，"你们留在村里，盯着那些探子。"

山间小径蜿蜒向上，两旁野花盛开。洛熠星走在前方，不时停下采摘路边的草药。轩辕凌跟在后面，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抹银白背影吸引。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为洛熠星镀上一层金边，恍若天人。

"这是龙胆草，可清热解毒。"洛熠星指着一丛蓝色小花道，"但必须连根拔起，否则药效减半。"轩辕凌蹲下身，按照指示小心采摘。他自幼在皇宫长大，虽受过精英教育，却少有亲手劳作的机会。洛熠星耐心指点，声音清润如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倾听。

"你学得很快。"看着轩辕凌熟练地处理完一株草药，洛熠星赞许道。

轩辕凌抬头，正对上那双星辰般的眼眸。阳光下，洛熠星的瞳孔中似有星光流转，美得惊心动魄。他一时看得入神，竟忘了回应。

洛熠星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耳根微热，转身继续前行："前面有处清泉，我们休息片刻。"

泉水晶莹剔透，从石缝中涌出，形成一个小潭。洛熠星掬水洗脸，水珠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白色衣襟上。轩辕凌不自觉地盯着那滴水珠的轨迹，喉结微微滚动。

"凌公子在皇城，想必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洛熠星突然开口，"为何要冒险微服出巡？"

轩辕凌回神，捧起一汪清泉饮下："正因为生在皇家，才更该了解民间疾苦。"他放下手，水珠从指间滴落，"父皇常说，一个只知深宫高墙的太子，将来如何治理天下？"洛熠星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与传闻中的轩辕太子...很不一样。"

"哦？传闻中我是什么样？"轩辕凌来了兴趣。

"骄纵任性，目中无人。"洛熠星直言不讳，"仗着天赋异禀和皇帝宠爱，横行无忌。"

轩辕凌大笑出声："看来我在外的名声不太好。"他收敛笑容，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也难怪，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我确实做过不少表面文章。"

洛熠星若有所思："就像你故意在众人面前展现对紫霄宗的偏爱，实则暗中扶持小门派？"

轩辕凌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猜的。"洛熠星唇角微扬，"你这样的人，不会真的偏听偏信。"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如同多年老友。轩辕凌突然发现，与洛熠星相处时，他不需要戴着太子的面具，不需要权衡每一句话的后果。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在皇城中是奢侈品。

"来比试一下？"轩辕凌突然提议，拔出紫玉箫中的细剑，"久未活动筋骨了。"洛熠星挑眉："伤刚好就逞强？"

"点到为止。"轩辕凌眼中闪烁着战意，"想领教一下洛公子的高招。"

洛熠星沉吟片刻，从腰间取下一把银色短剑："如你所愿。"

两人在泉边空地上站定。轩辕凌率先出手，紫玉细剑如电光般刺出，直取洛熠星咽喉。洛熠星不慌不忙，银剑轻挑，精准格挡。

"锵！"

金属相击的清脆声响在山间回荡。轩辕凌变招极快，剑势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洛熠星却如闲庭信步，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挡住攻势，银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三十招过后，轩辕凌额头已见汗珠，却连洛熠星的衣角都没碰到。他紫眸中战意更盛，突然变招，剑尖凝聚一点紫芒，直刺洛熠星心口——这是紫霄宗的绝学"紫电穿云"。

洛熠星眼中星光一闪，银剑突然化作一片虚影，如同星河倾泻。两剑相撞，爆发出一阵刺目光芒。

"轰！"气浪掀起了满地落叶。待尘埃落定，轩辕凌的剑尖停在洛熠星咽喉前三寸，而洛熠星的银剑却已抵在他心口。

"我输了。"轩辕凌坦然收剑，紫眸中满是敬佩，"洛公子剑法超绝，凌某佩服。"

洛熠星也收起银剑："你的紫霄剑法已有七分火候，只是..."他顿了顿，"太过拘泥于形，未能领会其神。"

轩辕凌眼前一亮："请洛公子指点。"

就这样，原本的比试变成了剑法教学。洛熠星对紫霄剑法的了解令轩辕凌震惊，他的指点每每切中要害，让轩辕凌豁然开朗。

日头渐高，两人收拾药篓准备下山。突然，洛熠星神色一凝，望向山下村庄方向："不对劲。"

轩辕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村中升起几缕黑烟，隐约有喧哗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施展身法向山下疾驰。

村中一片混乱。十几位村民倒在地上，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其他人围在一旁，惊慌失措。

"星公子来了！"有人喊道。村民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洛熠星快步走到一位发病的老者身边，把脉查看，面色渐渐凝重："是瘴毒。"

轩辕凌也检查了几位病人，发现症状相同："水源被污染了？"

洛熠星摇头："不像是普通瘴毒..."他压低声音，"有幽冥殿的手法。"

轩辕凌紫眸一冷。严青从人群中挤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今早有人在村口井边看到陌生人影。"

"先救人。"轩辕凌沉声道。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村庄陷入与瘟疫的抗争中。洛熠星和轩辕凌几乎不眠不休，挨家挨户查看病患，熬药施救。洛熠星的药庐日夜灯火通明，轩辕凌则负责维持村中秩序，防止恐慌蔓延。

第二天深夜，药庐中只剩下两人。轩辕凌帮着研磨药材，眼下挂着浓重的黑影。洛熠星熬制着最后一锅药，银白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前，显得格外疲惫。

"给。"轩辕凌递过一杯热茶，"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洛熠星接过茶杯，指尖因疲惫而微微发抖："这种毒很难解，需要特定的药引..."

"什么药引？"

"星灵草。"洛熠星叹了口气，"只生长在迷雾山脉最高处，夜晚采摘，现在去恐怕来不及了..."

轩辕凌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是这个吗？"

洛熠星打开锦囊，里面赫然是三株闪着微光的银色小草。他星辰般的眼眸瞬间亮起："你怎么会有？"

"前日上山时看到的，觉得特别就采了下来。"轩辕凌挠头，"本想给你个惊喜..."

洛熠星注视着他，眼中似有星辰流转。片刻后，他轻声道："谢谢你，轩辕凌。""叫我凌吧。"轩辕凌轻声道，"在这里，我只是凌。"

洛熠星凝视着他，星辰眼眸中似有万千情绪流转。最终，他微微颔首："好，凌。那以后你可以叫我熠。"

“哎呀，熠还没有星儿好听，以后叫你星儿吧。”轩辕凌对着洛熠星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是……”洛熠星听到后脸瞬间像个红苹果，长这么大还没人这样叫他，连最亲近的人也叫他熠或者熠哥。

有了星灵草，解药很快制好。当最后一位村民脱离危险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洛熠星和轩辕凌并肩站在村口，望着渐渐苏醒的村庄。"你该休息了。"轩辕凌看着洛熠星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道。

洛熠星摇头："幽冥殿不会轻易放弃。这次下毒只是试探，下次..."

"所以你要继续不眠不休地守着？"轩辕凌打断他，"洛熠星，你不是一个人。"

洛熠星怔住了。银白长发在晨风中轻轻飘动，星辰眼眸中闪过一丝脆弱，转瞬即逝。轩辕凌突然有种冲动，想将这个人拥入怀中，告诉他不必独自承担一切。

"我在山上有处居所。"良久，洛熠星开口，"那里有结界保护，比村子安全。你和你的侍卫...愿意暂住那里吗？"

轩辕凌紫眸一亮："荣幸之至。"

当天傍晚，在确认所有村民都已无碍后，洛熠星带着轩辕凌三人向山上进发。山路崎岖，但越往上走，灵气越发浓郁。当夕阳将天空染成金红色时，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处隐藏在竹林中的雅致院落。"这是..."轩辕凌惊叹地看着眼前的建筑。竹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檐角悬挂着星形风铃，在风中发出清脆声响。院中有一方清池，水面倒映着晚霞，美不胜收。

"寒舍简陋，将就着住吧。"洛熠星推开竹门。

屋内陈设简单却不失雅致。最引人注目的是西侧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籍和卷轴。轩辕凌随手拿起一册，发现竟是失传已久的《星象秘要》。

"这些..."他震惊地看向洛熠星。

洛熠星正在点燃熏香，银白长发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闲来无事，收集了些杂书。"

严青和赵影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杂书"中任何一册放在修真界都足以引起轰动，而在这里却如同寻常读物般随意摆放。

洛熠星带他们参观了整个院落。后院有一处温泉，雾气缭绕；东侧是药圃，种满了珍稀草药；西侧则是练功场，地面用特殊石材铺就，隐约可见复杂的阵纹。

"你们住东厢房。"洛熠星安排道，"我住主屋，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晚饭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却因山中野菜的鲜美而令人回味无穷。饭后，严青和赵影借口巡查结界告退，留下轩辕凌和洛熠星在院中赏月。

"这里真美。"轩辕凌仰头望着满天星斗，"比皇城任何一处宫苑都要美。"

洛熠星坐在石凳上，银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银河："你很喜欢星星？"

"以前只是觉得好看。"轩辕凌转向他，紫眸中映着星光，"现在...有了新的理解。"

两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言。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如同情人的低语。

"洛熠星。"轩辕凌突然正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熠星沉默片刻，星辰眼眸中似有万千思绪："一个逃避过去的懦夫罢了。"

轩辕凌想追问，却见洛熠星已起身："不早了，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去后山采药，那里有几株灵药对你有益。"

看着洛熠星离去的背影，轩辕凌紫眸深沉。他知道银发男子身上有太多秘密，但不知为何，他愿意等待，等到对方主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夜渐深，轩辕凌回到东厢房，发现枕边放着一支安神香。他认得这是洛熠星亲手调制的，有助眠安神之效。将香点燃，清冽的气息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星夜的味道，就像洛熠星身上的气息。

轩辕凌躺在床上，本以为会立刻入睡，却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洛熠星专注制药时的侧脸，银白长发垂落肩头的模样，还有那双星辰般深邃的眼眸，直到窗外渐渐出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