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傍晚,天色却已经黯然。
天空中乌云密布,聚集在一起发出隆隆阵响,筹谋着暴风骤雨的征兆愈发明显。连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凉风更加横行肆意地吹动枝叶,阴冷更甚。
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的减少,商人也收起了摊铺,在门把上挂起“暂停营业”的牌子。
这样的天气很是适合在家中烤暖炉,再点上一支卷烟舒适地躺在软椅上。
总之是不适宜出门的,没有人想在暴雨到来时被淋成落汤鸡。
杰克抬头看了看天上黑压压的云朵,想到一会回去他口袋里最爱抽的烟卷会被雨水积满,本就有烦闷的心情加剧了。
他皱着眉头拢起风衣的衣领,走进面前已经敞开的屋门。
宅子的门厅相当高调大气,墙柱和楼梯栏杆上布满了精致的浮雕,盏灯上镶嵌着不少水晶,在灯下映出耀眼的光,精致而奢华。
杰克没什么心情仔细欣赏这豪华的殿堂,直直走到边侧的房间,房门敞开着,正等待着他的到来,几个佣人为他倒上红茶,微微倾身颔首道:“请您稍等。”
杰克并没有喝红茶,只是点了一只烟卷。红茶冒出的腾腾热气与烟卷和鼻息间吐出的烟雾相互交融,他的心情并不好,透过烟气,微皱着眉头的模样给人一种朦胧迷离的感觉。
好在克利切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在他的烦躁度没有进入下一个阶段时及时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不知道您会来。”克利切还是那副打扮,穿着他钟爱的格子衬衫和平顶帽,笑容也如往常一般真挚,只是眉眼中带着的虚情假意让杰克一眼即穿。
杰克没有说话,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我记得您上一次来我这里是为了躲晚会上对您一见钟情的追求者。那个追求者真是太狂热了,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淑女。克利切笑容不减,继续寒暄,“您今晚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吗?”
“我为什么会来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杰克的语气如同看向对面坐着的人一般平淡而缓慢。
“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克利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杰克不太想继续跟面前的人过多废话,语气也冷了下来:“克利切,收起你虚伪的笑脸。”
“喔,您这样说我真的很难过,我做了什么事让您不愉快了吗?”
“你做过的还少吗,半年来你私吞掉了多少货?”杰克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嘴角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就在昨天,你还私自挪走了我答应交易给裘克的那批军火。”
他容忍了许久,克利切是跟在他身边最长时间的下手之一,在金钱和好处方面从未亏待过克利切,但是这个人的欲望远无止境,这一点在昨天的时候杰克终于清楚的明白了。
“那批军火是在运送中被劫走的,那不是我做的,请您相信我。”克利切十分陈恳地将手放在胸口处,仿佛要发出誓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做慈善捐款的名义洗了多少黑钱吗?”杰克继续揭穿他虚假的嘴脸,“这些我不说是留给你的机会,但是这一次,你的胃口有些太大了。”
克利切的慈善协会徒有虚名,每年举行的慈善晚会就是在光明正大地进行欺诈,募捐来的钱以及他私吞掉的那部分财产,都会被名义上捐入慈善协会,但实际上大部分是变相进入了克利切的腰包。
“如果我在明天晚上之前没有看到你劫走的那批军火,那么我就无法保证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了。”杰克对克利切失去了耐心,他想尽快结束这糟心的谈话,脸上笑容不改却带着些许警告意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克利切。”
“哦老天,这个慈善家是个疯子!”豪宅外围的佣兵们不少都被爆炸的热浪击伤,在树干后躲避的佣兵头目探出身,只看见不少被炸得焦黑的外墙和门窗,神色是掩不住的震惊,咬牙切齿地说,“他还真下得去手……”
“头儿,怎么办,杰克先生还在里面!”一旁的下手焦急地开口。
“赶紧派人进去救!”佣兵头目蹲下身查看着几个倒地的人伤势情况,边吩咐身边的下手,“再叫人来把受伤的兄弟送回去。”
由于爆炸,宅子的门窗都塌陷下去,大门被房檐堵住,窗口也被烧毁的房梁遮盖,只剩下一个狭窄的入口。
豪宅用来建造墙壁的石材有些坚固,开凿的速度有些慢,虽然火势蔓延得不算快,但是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进入房间,杰克很可能被燃烧产生的硫磺气体呛死。
“妈的这么小的洞连头都伸不进去。”几个站在洞口的佣兵个个人高马大,肌肉健硕,根本不可能从这样狭小的入口进去。
“那怎么办?只能从这里进了,我们的人就没有瘦小点的?”
“喔,你可真会开玩笑,那些退役兵很多比我还要壮上一些。”连一米八以下的人基本都没有。
身材瘦小……
眼边带着疤痕的男人眼睛一亮:“我记得一周前有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男孩好像留在了咱们这儿。”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我之前见过那个男孩,长相还很不错,我还以为是头儿找的新欢。”
几个人有了目标,便分头去宅子周围有佣兵埋伏的地方找。
瘦小身材的奈布在一群高大的人群中反倒十分显眼,男孩正背对着他们给倒在地上的人处理伤口,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来。
男孩的脸白皙精致,褐色的瞳孔在夜幕的沉淀下接近漆黑,却莫名的清澈透亮,几个男人看得一愣。
“嘿,你真的是佣兵吗?”眼边带着刀疤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男孩看上去稚气未脱,干净的气质与他们这些退役兵截然不同。
“不然呢?”奈布的眼神平淡地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处理伤口,只是多了一层疏离,似乎是对这样的问题习以为常又有些反感。
男人感觉背后有个人捶了他一下,似乎是在提醒他说了多余的话,他带着歉意地笑了笑,“喔,抱歉小佣兵,是头儿让我来找你的。把这些伤兵交给其他人,我们现在需要你来完成更重要的任务。”
几个男人带着奈布到了窗边,他们又将墙壁凿开了一些空间,清理了一些手臂距离可以够到的障碍物,空隙更大了,看上去足以通过一个身材偏瘦的人。
佣兵们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扭头将备用工具丢给一旁的奈布:“看你的了,小佣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