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第二天，浮羽镇的敬神日。

为了把敬神仪式和仪式后的用餐相互分开，镇上甚至特地划分出了两片区域供镇民们使用。

洛星茗和家人敬神去了。许如墨对逛街没什么兴趣，只想和室友吃好吃的聊聊天——她虽然住的是四人寝，但算上她，五楼的那件寝室其实只有三个人。

※看不出来，这个闷骚怪时娅希居然也信神啊。

“放尊重点！”

许如墨强忍住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朝白幕大吼的冲动，只是低声骂了一句。她又看看到现在仍旧没人回应她的“还有多久啊”的寝室群，泄了气似的在约好的凉面摊那里买了份凉面，坐在小板凳上闷闷不乐地扒拉凉面。

※话说回来，你就不好奇她俩信的是什么神？

许如墨嚼着凉皮仔细想了想。上一次敬神她因为到学校到得比较晚错过了，但是洛星茗和时娅希貌似和她提过。洛星茗家信的是生命神春临，时娅希家信的是理智神求索。

※这前缀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些神掌管的东西啦，春临和求索是名字。”

※他们长什么样？

“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许如墨耸耸肩，“都是神明了，长成钉子脸也不归我们管吧。”

“最好不要说那种话。”

许如墨吓得差点弹起来。而时娅希只是端着一份凉面在许如墨旁边坐下，推推眼镜然后淡淡地说：“求索不会在意，但不保证其他神明不在意。”

“这都在意啊？”许如墨悄悄嘀咕。

※哪个正儿八经的神会在意这种事？真以为人家一天天没事干光监听人间这些人在说什么啊。

白幕虽然嘴毒了点，但很多时候它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这次连许如墨都没找到反驳的话，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不过时娅希倒是没太在意许如墨这副面从心不从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坐在许如墨旁边默默地吃凉面。

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许如墨想随便聊点什么缓和一下，结果她刚开口就感觉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口鼻就像溺水了一样闷得难受，下意识想咽口气结果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她动不了，眼前的时娅希也没动，凉面摊的老板更是呆在了原地——那个瞬间许如墨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剥离了色彩，变成了茫茫的黑白灰。她的大脑完全宕机，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狂叫“好难受”。

“愿先神，不吝怜爱。”

许如墨好像刚从海底被人拉起来的溺水的人，后怕地猛吸一大口气，手里的筷子也“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时娅希发现许如墨呆滞地透过桌子不知道在看什么，问道。

许如墨如梦方醒地眨眨眼，看看时娅希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总算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看到了吗，就，周围什么东西都是灰色的，还……”

“你已经从自言自语发展到臆想了？”

许如墨一下子就哽住了。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真把自己当理智神了可以目中无人了？

可惜许如墨并没有看到白幕的这段话，只是胡乱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星星吧”就落荒而逃了。她不想细究时娅希这话到底有没有恶意，但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来的正不正确，毕竟她们已经在同一个寝室里住了一年半……

“嗯？小墨你怎么来了？”

许如墨这才发现她误打误撞跑到敬神区这边的大门口了。洛星茗显然是刚刚结束敬神，也有些意外许如墨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最靠近门口的那两户人家在棚子里烧了什么东西，空气中总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闻得许如墨有点发昏。在一片她听不清的窃窃私语中，洛星茗领着她回到了那个凉面摊。

时娅希刚看到许如墨就“噌”一下站了起来：“对不起。”

“唉？”

“我没有考虑过你的话的真实性就擅自断定真假，不仅有悖于理智神的信条，而且……也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时娅希说着正正看向许如墨，“是我的问题，很抱歉。”

许如墨虽然确实有点被时娅希的话伤到，但时娅希的性子她也清楚，这样对她来说十分正式的道歉反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没关系啦，我没放在心上。”

看她俩这样子洛星茗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她岔开话题道：“话说这家凉面味道怎么样？我还没尝过呢。”

“我觉得还不错。”许如墨顺着洛星茗的话头接话，然后看向时娅希，“小希觉得呢？”

“和你看法一样。”

等到三人都在小桌边坐下，许如墨也对她们所谓的敬神有些好奇：“话说敬神一般都会干什么啊，神真的会回应吗？”

“第一个问题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感兴趣，因为……挺复杂的。”洛星茗思索片刻，“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不过今年我听我爸妈说，几乎全部镇民都得到回应了！”

“真的假的？这是好事啊。”

时娅希倒是显得有些疑惑：“我们家也是，但是和以前比起来很不一样，求索的回应……有一种很不同寻常的臣服感。”

许如墨一愣。意思就是神明出于臣服所以给出了今天的回应？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神明屈服？

“我们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有点怪怪的。”

“哎呀，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许如墨的目光落到了手机屏幕上，“神明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呢，没事的啦。”

“对了，今天让小墨你等了这么久，不如我请你喝杯奶茶当补偿？”

“刚才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请客。”

“不不不不至于！你们别这样我真的会害怕的！”

“有意思，明明对神之类的没兴趣居然还能聊的这儿么开心。”

“别闹了灵，专心任务。”

“好了好了，我就说着玩玩嘛，依你也别那么死板，暮又不在。”

被称作依的人叹了口气：“我不觉得今天的发现算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灵往远处看了看浮羽镇敬神日的场地：“没关系啦，暮作为老大肯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只要全力支持她就好了。”

依没回答，只是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灵从天台的栏杆上跳下来站到依身边，二人都把右手放在了心口处，轻声祈祷：

“愿先神，不吝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