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闭着眼,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听着那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移动。他似乎在整理什么,动作很轻,但在这过分寂静的清晨,任何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随后,是门轴转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然后是门被小心合上的轻响。
他出去了。
我这才缓缓睁开眼。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破败的气息。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那种清冷又带着点凛冽的味道。我撑起酸涩沉重的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
墙壁上剥落的墙皮,角落里堆积的灰尘,窗户上摇摇欲坠的、用木板勉强钉补的破洞……一切都透着一种被岁月遗忘的荒凉。唐舞麟那小子,所谓的“住处”就是这个样子?也亏他能住得下去。
一股强烈的改造欲涌了上来。这环境,简直是对生存质量的极大侮辱。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出门,去弄些像样的家具回来。
至少,一张足够大、足够结实的床是首要任务。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二个如此“亲密无间”的夜晚。
掀开那床薄得可怜的旧被子,我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一股寒意从脚心直窜上来。
我皱了皱眉,开始在楼上这狭小的空间里踱步。说是“晃荡”,其实也就几步路,从床边到门口,再从门口到那个看起来像是储物间的角落,一览无余。脚步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更显出这里的冷清和空旷。
走到门口,正准备伸手去拉那扇同样老旧的门板,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玄关方向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质感:
“刚醒吗?”
是舞长空。他还没走?
我闻声回头,目光越过小小的门厅,落在他身上。他果然就站在那里,斜倚着门框,姿态依旧挺拔如松,但眉宇间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是昨夜同样休息不好的痕迹?还是他习惯了早起?
令我稍感意外的是,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昨晚就寝时那身随意贴身的便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劲装,剪裁利落,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愈发显得颀长挺拔。
布料看起来质地不错,在从门外透进来的微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至少,这身行头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也彻底洗刷了昨夜同床共枕时那种过于私人化的气息。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换衣服的速度倒挺快。
“这几日你就在我这歇着,”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或者,去帮衬一下唐舞麟他们。他那边的条件,想必你也看到了,需要整理的地方不少。”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距离史莱克正式开学还有两日,倒不是很急。
你若是没什么事情做,”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试探,“我也可以陪你熟悉一下学院的环境。”
熟悉学院?我心中毫无波澜。史莱克学院的大名如雷贯耳,地图早已在心中勾勒了无数遍,环境再陌生,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换了个修炼的场地。
至于帮唐舞麟……看他那副能把住处搞成这副德性的样子,就知道是个麻烦精。我既不是他的保姆,也没那份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