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如果他此刻还不识相地松开,那就不是一句冰冷的命令能解决的了。
我不介意让他知道,什么叫“不知好歹”,什么叫“自取其辱”。
我的耐心,在昨夜糟糕的睡眠和此刻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下,已经消耗殆尽。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我清晰地看到他那线条优美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嗯。”他终于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依旧,却似乎比刚才更哑了几分,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某种东西被强行按捺下去后留下的余烬。
那只按在我腰侧的手,终于缓缓地、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迟滞感,松开了力道,离开了我的衣摆。
温热消失,腰侧接触到的空气似乎更凉了。他没有再看我,只是沉默地转过身,脚步沉稳地走向门口。
背影挺拔依旧,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沉重的薄霜。他伸手拉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然后走了出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砰”的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他的那种清冽又带着点凛冽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极其细微的落寞感?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衣摆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地方,冰蓝的眸子里一片沉冷。烦。
这种感觉真是……烦透了。他总是这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令人费解的亲近感靠近,却又在我明确划出界限时,流露出那种无声的、仿佛被刺伤的情绪。
难为他?不,是难为我。一天天的操劳命?我看他是操劳错了方向。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烦躁。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迅速褪下身上那件旧T恤,露出里面同样有些年头但还算干净的白色衬衣。
清晨的寒意立刻贴上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栗粒。我动作利落地从储物魂导器里取出崭新的史莱克学院校服。
深绿色的……不,准确地说,是那种混合着草绿、墨绿,甚至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黄褐色调的“屎绿色”。
昨晚分发时天色已暗,只觉得颜色怪异,此刻在晨光下,这校服的真实面目才彻底暴露无遗。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饱和度极高却又极其浑浊的绿色,像某种沼泽深处腐烂植被的颜色,又像是某种不知名昆虫的排泄物。
我面无表情地展开它。上衣,裤子。
布料入手还算厚实,但质地粗糙,摩擦着指尖,带着一种廉价的质感。
款式更是乏善可陈,直筒筒的,毫无设计感可言。史莱克学院……万年荣耀……就体现在这身行头上?简直是对“荣耀”二字的亵渎。
强忍着把它直接扔进角落的冲动,我面无表情地开始换装。白色的衬衣被小心地叠好收起,随后,那刺眼的屎绿色布料覆盖上了我的身体。
套头衫式的上衣,笨拙地拉下来,调整着领口。
裤子也套上,裤腰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骨上,显得腿型更加瘦削。整个过程,我都像在完成一件与己无关的任务,动作机械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