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秘密

苏晓夏站在家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母亲电话里冰冷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胃里像塞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钥匙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门从里面打开了。父亲严肃的脸出现在门口："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客厅里，母亲端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摆着她的手机——屏幕正显示着校园论坛那个造谣帖子的截图。苏晓夏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解释一下。"母亲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苏晓夏深吸一口气："那是有人恶意造谣，校长已经处理了。我和江以辰只是按照学校安排在学习互助。"

"学习互助？"母亲冷笑一声，点开另一张照片——琴房里江以辰握着她的手，"这样互助？"

"他只是在教我弹钢琴！"苏晓夏声音微微发抖，"我们什么都没有..."

"够了！"母亲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江家是什么背景吗？就敢和他们扯上关系？"

苏晓夏愣住了："什么...背景？"

父亲叹了口气，接过话头："江以辰的父亲江振业，是振远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我们学校最大的赞助商。他们那种家庭，不是我们能接触的。"

"这和江以辰有什么关系？"苏晓夏握紧拳头，"他只是个高中生，是我的同学..."

"你还不明白吗？"母亲猛地站起身，"他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现在和你玩玩，最后受伤的是谁？"她走到书柜前，从最上层取下一本相册，"更何况..."

母亲翻到某一页，抽出一张照片扔在茶几上。苏晓夏低头看去——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母亲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合影，背景似乎是学校的音乐教室。两人穿着同样的教师制服，亲密地靠在一起。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与雅琴，永远的朋友"。

"这是..."

"江以辰的母亲，林雅琴。"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曾经是学校的音乐老师，也是我的同事。"

苏晓夏震惊地抬头："你们认识？"

"十五年前的事。"母亲重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她教音乐，我教美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突然离职，从此杳无音信。"母亲的眼神变得复杂，"直到去年校庆，我才知道她嫁给了江振业，生了儿子。"

苏晓夏的大脑飞速运转："那江以辰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父亲插话，"据说林雅琴离开后就与所有人断了联系，连名字都改了。"

母亲突然抓住苏晓夏的手："晓夏，江家背景太复杂。江振业不是好惹的人，他绝不会允许儿子和一个普通教师家庭的孩子..."她顿了顿，"总之，你必须和江以辰保持距离。"

苏晓夏看着母亲异常激动的表情，总觉得还有什么隐情："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确定..."

"没有为什么！"母亲突然失控地喊道，"就是不准你再和他来往！从明天开始，我会和李老师说终止你们的辅导安排。如果你敢违抗..."她的声音颤抖着，"就别认我这个妈！"

房间里一片死寂。苏晓夏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的样子，仿佛触碰到了某个不能提及的禁区。

"...我上楼了。"最终，她轻声说，转身上楼时听到父母低声的争执。

"...她迟早会知道真相..."

"...至少不是现在..."

卧室里，苏晓夏一头栽倒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是江以辰发来的消息：

"还活着吗？需要我带着钢琴去营救吗？"

即使心情沉重，这条消息还是让她嘴角微微上扬。她犹豫了很久，回复道：

"暂时安全。明天学校说。"

手机很快又亮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我们的约定。明天琴房见。"

苏晓夏盯着这条消息，胸口发紧。她想起母亲异常的反应，想起那张神秘的照片，想起江以辰弹琴时专注的侧脸...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第二天清晨，苏晓夏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她整夜未眠，反复思考父母的警告和那个关于江以辰母亲的谜团。

刚走进校门，她就看到江以辰靠在公告栏旁，似乎在等人。晨光中，他的轮廓格外清晰，白色校服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一小截。看到苏晓夏，他立刻直起身，快步走来。

"怎么样？"他低声问，眼睛里满是关切，"你父母..."

"他们很生气。"苏晓夏避开他的目光，"说要取消我们的辅导安排。"

江以辰沉默片刻："因为那个帖子？"

"不止..."苏晓夏犹豫了一下，"他们认识你母亲。"

江以辰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什么？"

"我妈妈曾经是美术老师，和你妈妈是同事。"苏晓夏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她说...你妈妈十五年前突然离职了。"

江以辰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苏晓夏摇头，"但她的反应很奇怪，好像...很害怕什么。"

江以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运动护腕——苏晓夏注意到那是他弹琴时总会取下的位置。阳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我母亲..."他刚要开口，上课铃突然响起。

"放学后琴房见。"他最终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一整天，苏晓夏都心不在焉。课堂上老师的讲解变成模糊的背景音，脑海中全是母亲那张照片和江以辰异常的反应。

放学后，她如约来到音乐楼的琴房。推开门时，江以辰已经坐在钢琴前，但没有弹奏。琴盖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来了？"他轻声说，示意她坐下。

苏晓夏在他身边坐下，闻到熟悉的柑橘混合雪松的气息。琴房很小，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触。

"这个。"江以辰拿起信封，递给她，"是我唯一拥有的，关于母亲的东西。"

苏晓夏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钢琴旁微笑，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江以辰的影子。

"林雅琴..."苏晓夏轻声念出照片背面的名字。

"我五岁那年，她离开了。"江以辰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没有告别，没有解释，只留下这封信。"

苏晓夏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简短几行字：

"以辰，妈妈不得不离开。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我永远爱你。——妈妈"

信纸上有几处模糊的痕迹，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父亲说她跟别人走了，但..."江以辰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我不相信。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

苏晓夏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指腹有弹琴留下的薄茧。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江以辰继续说，"直到去年，我才偶然发现她曾在这所学校任教。所以我特意转学过来，想找到线索。"

苏晓夏突然明白了："所以你经常去琴房..."

"嗯。那里是她曾经教课的地方。"江以辰苦笑，"但我查遍了所有记录，她的信息在十五年前的某天突然中断，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苏晓夏想起母亲异常的反应："我妈妈一定知道些什么。她看到你名字时的反应太奇怪了。"

江以辰转向她，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金色的光泽："你能...帮我问问她吗？"

苏晓夏咬了咬下唇。母亲昨晚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但看着江以辰眼中的期待，她无法拒绝。

"我试试。"她轻声承诺，"但不保证能问出什么。"

"谢谢。"江以辰的微笑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我所有的作曲都在里面。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继续弹琴了，至少这些曲子能留下来。"

苏晓夏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江以辰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腕："腱鞘炎比想象中严重。医生说如果再不好好治疗，可能..."他顿了顿，"总之，先拿着吧。"

苏晓夏握紧U盘，突然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电话接通后，她直接说道，"我需要知道关于林雅琴的真相。"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母亲终于开口："...回家再说。"

挂掉电话，苏晓夏看向江以辰："今晚我会问清楚。无论结果如何，明天告诉你。"

江以辰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为什么帮我？我们认识才几周..."

苏晓夏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因为他弹琴时专注的侧脸？因为他在雨中为她撑伞？还是因为他在全校面前为她挺身而出？

"因为..."她轻声说，"那首《小星星》是写给我的，不是吗？"

江以辰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慢慢靠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苏晓夏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以辰，教练找你..."一个篮球队的队员站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呃，打扰了！"

门被迅速关上，但气氛已经被破坏。两人尴尬地分开，江以辰清了清嗓子："我该去训练了。"

"嗯。"苏晓夏低头整理书包，掩饰发烫的脸颊。

走出琴房时，江以辰轻轻拉住她的手："明天见？"

苏晓夏点点头："明天见。"

回家的路上，苏晓夏满脑子都是那个差点发生的吻。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和照片，下定决心要帮江以辰解开母亲失踪的谜团。

然而，当她推开家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僵在原地——

客厅里，母亲正和一个陌生男子低声交谈。那人穿着考究的西装，面容冷峻。看到苏晓夏进来，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这就是晓夏？"男人的声音低沉威严，"我是江振业，以辰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