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石阶长满滑腻青苔,我攥着夜明珠摔进地下密室。荧光照亮四壁朱砂符咒,那些扭曲的符文像无数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正中央摆着楠木梳妆台,台面裂痕里渗出暗红液体,凝成血珍珠滚落在地。
梳妆匣锁孔插着半截玉梳,梳齿间缠着干枯发丝。指尖触及梳背的刹那,汹涌记忆灌入脑海——
民国二十七年的秋雨夜,相同面容的两个少年抵额跪在祠堂。穿织金马褂的易玉将匕首捅进兄长心口,鲜血喷溅在祖宗牌位上:"凭什么你是嫡子?"他疯笑着剜出易遇跳动的心脏,"连她到死都念着你的玉佩!"
画面突然翻转,我看见自己穿着素白旗袍倒在血泊中,掌心攥着半块刻"死生契阔"的玉佩。易遇的魂魄被铁链锁在井底,而井口倒映着易玉癫狂的笑脸:"我要你们世世相逢不相认!"
"别看那些。"易遇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半个身子还卡在密道入口,鲜血顺着桃木剑滴成蜿蜒红线。我想扶他却被制止,他染血的手指抚过玉梳缺口:"这是阿姐的遗物。"
铜镜在此时泛起涟漪,镜中浮现民国婚礼现场。当我看清新娘面容时浑身发冷——那分明是我的脸。易玉握着新娘的手拜天地,盖头下却传出易遇的咳血声。原来当年替嫁的新娘,早被易玉做成了人皮灯笼。
"他始终分不清执念与爱。"易遇突然剧烈咳嗽,掌心红豆般的血珠滚进梳妆匣。机关弹开的瞬间,褪色红绸包裹的合婚庚帖露出真容,我的生辰八字旁浮现出易玉的名字。
整间密室突然震动,血水从天花板缝隙倾泻而下。易遇将我扑倒在梳妆台下,桃木剑横架住突然坠落的铡刀。我们鼻尖几乎相贴,他睫毛上沾着的血珠落在我眼角:"撕了庚帖!"
铜镜里伸出惨白手臂攥住我手腕,易玉的笑声混着血水翻涌:"姐姐终于来与我洞房了?"合婚庚帖突然自燃,火苗窜上我袖口。易遇反手割破掌心,将血抹在玉佩上按向我心口。
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扎进脑海:前世我是易家养女,与易遇互许终身那夜被易玉锁进井底。他剥下我的脸皮贴在纸人身上,逼易遇看着我们拜堂。那堆青瓷骨灰坛里,装着我被分食的骸骨。
"这次不会了。"易遇的声音像从很远处传来。他徒手捏灭我袖口火焰,掌心焦痕与记忆里替我挡下烙铁的伤痕重叠。血玉佩发出嗡鸣,密道突然塌陷,我们坠入冰冷的井水。
腥臭井水中漂浮着数具白骨,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铜钱。易玉的鬼影盘踞在井壁,他周身缠着红线,线头竟全部刺入易遇的魂魄:"好哥哥,你每世用阳寿镇着我,可她的转世总要回来..."
易遇突然将我推向上方光晕,自己却沉向井底锁链。我拼命下潜抓住他衣袖,无数溺死鬼抓住我的脚踝。生死关头,玉佩与铜钱共振发出金光,井底浮现出当年真正的合婚庚帖——易遇与我的名字在血光中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