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遇弯腰捡起铜盆,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青紫指痕:"每逢阴雨,他便能借着水汽化形。"他忽然抬眼看我,眸子里晃着破碎的光,"姑娘为何要来这凶宅?"
我摸着袖袋里的阴阳玉佩,冰凉玉质下似有心跳搏动。游戏系统提示音在此时突兀响起:【请在三日内找到合婚庚帖,与前世恋人完成婚契】。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我咽下到嘴边的说辞,却见易遇神色骤变。
"快低头!"
劲风擦着耳畔掠过,雕花窗棂上钉入三枚铜钱。铜绿斑驳的钱币嗡嗡震颤,边缘沾着暗红污渍。易遇将我护在身后,广袖翻飞间,那些铜钱突然调转方向射向院中古槐。树皮炸开的瞬间,我听见孩童嬉笑,树冠里垂下十数条惨白的小腿。
"别看。"温热手掌覆住我眼睛,易遇的声音裹着槐花香,"都是被易玉困住的伥鬼。"掌心传来刺痛,我挣开时发现他中指缠着浸血的绷带,昨夜井边的画面突然闪过——那个假易遇的指甲,也渗着同样的血迹。
日头西斜时,我借口找东西溜进东厢房。褪色的喜字还贴在雕花拔步床上,梳妆匣里胭脂干结成褐色的痂。铜镜右下角有道裂痕,我伸手擦拭时,镜面突然映出个穿织金马褂的背影。
"终于等到你了。"
阴冷吐息喷在耳后,镜中人的手搭上我肩膀。鎏金护甲刺破衣料,我摸到袖袋里的玉佩狠狠按在镜面。凄厉尖叫震得窗纸簌簌作响,镜面蛛网般裂开,血珠顺着裂缝蜿蜒而下,在妆台上汇成四个字:戌时拜堂。
逃出东厢房时撞进个温热的怀抱。易遇扶住我踉跄的身形,目光扫过染血的衣襟,突然扯断颈间红绳。染血的铜钱挂上我脖颈时,他指尖擦过我锁骨:"今夜无论听到什么,莫要应声。"
暮色四合之际,整座宅院开始扭曲。回廊立柱上的盘龙活了似的游动,池塘倒映的月亮变成血红色。我攥紧玉佩缩在床角,忽然听见易遇在门外轻唤:"姑娘睡下了么?"
冷汗浸透中衣,我记得易遇的嘱咐死死咬住嘴唇。木门吱呀作响,月白长衫的下摆从门缝里渗进来。那个"易遇"哼着古怪的小调,往门缝里塞进张红纸。
龙凤烛的火光突然亮起,我眼睁睁看着床幔变成喜帐。红纸上墨迹游走,竟是工笔绘制的婚书。生辰八字分毫不差,落款处赫然签着我的名字,而另一方姓名正在缓缓浮现——易玉的手指突然穿透门板,青白的指尖捏着支点翠步摇。
"吉时到了。"
铜镜里伸出无数手臂将我拽向镜面,喜服层层裹上身。镜中世界张灯结彩,易玉戴着嵌玉抹额朝我伸手,他身后供桌上摆着对青瓷骨灰坛。我想起易遇给的铜钱,却发现脖颈空空——那枚铜钱正嵌在易玉心口,随心跳起伏明灭。
交杯酒递到唇边时,前院传来唢呐声。易玉的手陡然收紧,酒液泼在喜服上蚀出焦痕。真正的易遇破窗而入,手中桃木剑挑着黄符,符纸上的朱砂字迹与我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破!"
玉佩突然发烫,那些拽着我的鬼手化作黑烟。易遇将我拽出镜中幻境时,铜镜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划过他脸颊,血珠滴在我手背竟化作红豆。
易玉的冷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哥哥又要坏我好事?"供桌上的骨灰坛簌簌震动,易遇突然捂住心口咳出血来。我想扶他却被推开,他抹去嘴角血迹轻笑:"六十年前你杀我一次,如今还要当着她的面..."
话音未落,整座宅院突然剧烈摇晃。地面裂开缝隙,无数苍白手臂抓着我们的脚踝往下拖。易遇反手斩断那些鬼手,将我推进突然出现的密道。坠落时我看见他唇形在说:去找梳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