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落下。那条私信静静地躺在她的微博收件箱里，发件人ID是"镜中人"，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想看看那些伤害你的人真实的样子吗？点击这里→[蓝色链接]"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一条辱骂评论跳出来："去死的贱人！祝你全家暴毙！"程小雨咬紧下唇，眼眶发热。这是今天的第几条了？第一百条？第二百条？自从三天前那个视频被恶意剪辑上传后，她的生活就变成了地狱。
她放下手机，走到宿舍洗手间，用冷水拍打红肿的眼睛。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因为长时间紧咬而破皮流血。三天没睡好觉了，每次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些恶毒的评论，像无数只蚂蚁在她脑内爬行。
回到书桌前，程小雨再次拿起手机。微博消息显示99+，私信87条未读。她不敢点开，知道里面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三天前，她只是在地铁上制止了一个男人偷拍女生裙底，却被对方反咬一口，剪辑后的视频里，她因为长相丑陋而偷拍者长相帅气，成了"无理取闹诬陷好人的疯女人"。
视频点赞转发达到了六位数，评论区成了大型审判现场：
"长得就一副刻薄相！"
"这种女的就该被强！"
"人肉她！让她社会性死亡！"
“妈妈，这个帅哥有什么错！”
程小雨的学校、专业、宿舍号都被扒了出来，有人甚至P了她的遗照。校方找她谈话，建议她"暂时休学避避风头"。而那个真正的偷拍者，却因为视频火了，开了直播收礼物，评论区一片"哥哥好帅""哥哥好勇敢"。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闺蜜苏婷的信息："小雨，别上网了！那个变态直播时说今晚要带人去堵你！我已经报警了，你现在立刻来我家！"
程小雨的手指颤抖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镜中人"又发来一条私信："他们正在赶来，你还有30分钟。点击链接，能救你自己。"
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程小雨拉开窗帘一角，看到宿舍楼下聚集了十几个人，有人举着手机直播，有人拉着横幅，上面写着"程小雨道歉"。领头的正是那个偷拍者，他对着镜头做出夸张的表情，引发现场一阵哄笑。
程小雨的心脏狂跳，后背渗出冷汗。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条蓝色链接，手机立刻跳转到一个纯黑背景的网页，中央是一个血红色的下载按钮，下方有一行小字：
"镜映APP——让世界看见真实的你"
她犹豫了一秒，点击下载。APP图标是一个扭曲的镜子，安装完成后，屏幕闪过一片雪花，然后自动打开了前置摄像头。程小雨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但与平常不同的是，镜中她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一行血字浮现在屏幕上："授予我看清真相的权限"。
程小雨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APP立刻跳转到她的微博界面。那些辱骂她的评论和私信现在都多了一个"镜映"按钮。她点开最新的一条辱骂评论，按下"镜映"，屏幕上的文字扭曲变形，逐渐变成一张人脸——那是一个年轻女孩，但半边脸已经腐烂，蛆虫在眼眶里蠕动。
程小雨惊叫一声扔开手机，但好奇心驱使她又捡了起来。她颤抖着点开偷拍者的微博，按下"镜映"，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肿胀发紫的脸，舌头外吐，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宿舍楼下突然传来尖叫。程小雨冲到窗边，看到那个偷拍者倒在地上抽搐，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围观的人群乱作一团，有人尖叫，有人还在拍摄。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时，偷拍者已经没了呼吸，但他的眼睛仍大睁着，充满恐惧。
程小雨低头看手机，偷拍者的微博账号显示"该用户已注销"。而"镜映"APP的界面上，多了一个数字：1/137。
她突然明白了这个数字的含义——这是APP要"处理"的人数。
接下来的三天，程小雨像是着了魔，每天不停地用"镜映"查看那些网暴者的真实样貌。每个人的脸都呈现出不同的死状：有的被烧焦，有的浑身是血，有的支离破碎...而这些人都在24小时内以同样的方式死亡，微博账号相继注销。
APP上的数字变成了37/137。
程小雨既恐惧又莫名兴奋，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正在一个个消失。她的微博清净了许多，剩下的网暴者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开始删除评论。但每当她刷新页面，总会有新的恶评出现，来自还没被"处理"的人。
第四天早晨，程小雨被苏婷的电话吵醒："小雨！你看新闻了吗？那些骂你的人接二连三地死亡，网上都炸了！有人说这是诅咒，有人说是连环杀手...你还好吗？"
程小雨看着APP上已经变成68/137的数字，撒谎道："我没事，这几天都没上网。"
挂断电话，她打开APP，发现多了一个新功能——"相册"。点开后，程小雨的血液几乎凝固：里面全是那些死者的照片，死亡现场的清晰特写，而拍摄角度显示，拍照的人就站在尸体旁边。
但她从未离开过宿舍！
手机突然震动，"镜中人"发来新消息："喜欢我的礼物吗？还剩下69个，今晚会有更多惊喜。"
程小雨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颤抖着回复："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复立刻到来："我是被你忘记的人。五年前，食堂打饭视频。"
程小雨的思绪猛地回到大一时，有人在校园论坛上传了一段视频，拍到一个女生在食堂打饭时不小心撞翻餐盘，视频配文"肥猪连吃饭都不会"。那个女生被全网嘲笑，一周后从图书馆顶楼跳下。程小雨记得自己当时也转发过那条视频，评论了"哈哈哈"。
她浑身发抖，搜索"五年前 大学女生 食堂视频 自杀"，结果跳出一个名字：林小夏。
"镜中人"又发来消息："现在你明白了。我选中你，因为你也尝过被千万人唾弃的滋味。APP通过你的眼睛寻找目标，那些内心真正邪恶的人会显现死相。继续吧，还有69个。"
程小雨扔开手机，蜷缩在床上痛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警察会相信一个APP在杀人吗？删除APP？但那些照片证明，即使没有手机，"镜中人"也能通过她继续杀人。
夜幕降临，程小雨做了一个噩梦：她站在镜子前，镜中的自己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低声说："你转发那条视频时，和那些伤害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惊醒时，发现手机自动打开了"镜映"APP，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脸。屏幕上的她不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蛆虫从眼眶中爬出。APP上的数字跳动着：137/137。
最后一条私信弹出："最后一个目标：你自己。现在全世界都会看到你真实的样子。"
程小雨的微博自动更新了一条带图的动态，是她躺在宿舍床上的照片，脸色青紫，舌头外吐——和她用APP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而配文是："网络暴力的最后一环，永远是施暴者自己。"
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无数评论和转发涌来：
"活该！"
"死得好！"
"又少了一个社会垃圾！"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程小雨看到"镜映"APP自动卸载了，而她的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新的下载链接正在被分享到每一个辱骂过她的账号私信中...
[一周后社会新闻节选]
"近日爆发的'网络诅咒连环死亡事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137名网民在三天内相继离奇死亡。心理学家提醒，网络暴力如同回旋镖，最终伤害的可能是施暴者自身。目前相关社交平台已加强言论管理，但专家表示，真正的改变需要从每个人的键盘开始..."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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