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渊的边缘比想象中更荒芜。地面龟裂如老树皮,泛着不祥的灰黑色,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细碎的魔气往人骨缝里钻。
萧南安的狐火比平时亮了三倍,才勉强在周遭圈出一片安全区。“这地方的魔气浓得化不开,”它抖了抖耳朵,“上次来还没这么邪门。”
兮易寒站在崖边往下看,渊底是翻滚的黑雾,像一锅煮沸的墨汁,隐约能听见其中夹杂着细碎的嘶吼,不知是魔物还是别的什么。她掌心的水珠忽明忽暗,水流与冰棱在其中交替闪烁——主人格觉得心悸,副人格却在凝神感知。
“底下有东西在撕开屏障。”副人格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不是自然溢散,是人为的。”
沈诀的剑“嗡”地一声轻颤,剑身映出黑雾深处一闪而过的红光。“是血祭。”他沉声道,“有人在用活物献祭,强行拓宽魔气的出口。”
话音刚落,渊底的黑雾猛地翻涌起来,一道粗壮的黑气如蛇般窜出,直扑兮易寒面门。主人格下意识想后退,副人格却已接管身体,指尖冰棱暴涨,瞬间凝结成面冰墙。黑气撞在冰墙上,发出刺耳的嘶鸣,竟在冰面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啧,比老槐树那边的厉害多了。”副人格皱眉,手腕翻转,冰墙瞬间化作无数冰针,密密麻麻扎进黑气里。黑气扭动着退缩,却没彻底消散,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朝着三人露出个诡异的笑。
“是饲魔者。”沈诀拔剑出鞘,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另一道黑气,“他们以自身精血喂养魔气,能操控这些玩意儿。”
主人格忽然想起梦里的雪莲,那些缠绕在花茎上的黑气,和眼前这张人脸竟有几分相似。她试着将暖光聚在掌心,轻轻往前一推——奇异的是,那人脸状的黑气竟瑟缩了一下,像是畏惧这光芒。
“有点用。”副人格难得没嘲讽,反而顺着她的力道,在暖光外裹了层冰壳,让光芒更集中地射向黑气。“继续。”
一人一狐一剑,在崖边与不断涌出的魔气缠斗起来。兮易寒渐渐摸到了规律,主人格的暖光负责削弱魔气的凶性,副人格的冰棱负责凝固斩杀,两人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得越来越顺畅,竟生出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沈诀的剑气如银龙穿梭,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劈开最汹涌的黑气;萧南安则像团灵活的火焰,专挑魔气的薄弱处下手,偶尔还能叼回一两块被狐火灼烧后凝结的魔晶。
缠斗到日暮时分,渊底的黑气终于弱了些。沈诀一剑钉住最后一缕试图逃窜的魔气,剑身上的寒光映出他额角的薄汗:“源头在渊底三百丈处,那里的屏障最薄。”
兮易寒望着掌心微微发烫的水珠,水流与冰棱已完全交融,分不清彼此。“下去看看。”这次,是两道声音在同时说。
萧南安靠在沈诀肩头,狐火照亮了通往渊底的陡峭石阶。“小心点,”它嘀咕着,“听说饲魔者最擅长挑拨人心,你们俩可别被绕进去。”
副人格轻哼一声,主人格却笑了笑,指尖的水珠滴落在石阶上,瞬间凝结成一朵小小的冰花,又在暖光中慢慢舒展,像极了梦里那株雪莲。
两道重叠的影子落在石阶上,随着三人的脚步,一点点往黑雾深处走去。这一次,无论是温柔的流水,还是凛冽的寒冰,都清楚地知道,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为了让那朵被困在冰里的花,真正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