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蛰

实验室的通风扇在头顶嗡鸣，暮春的日光穿透百叶窗，在江雪檐的侧脸割出细碎的金痕。他垂眸调整移液管，左耳垂的银质耳钉在实验台白炽灯下泛起冷光。

"新来的？"

玻璃器皿相撞的脆响里，低沉的男声挟着薄荷烟草味撞进耳膜。江雪檐握着量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试管架上的钠元素试剂瓶突然倾倒，钴蓝色溶液在白色实验服上洇开诡谲的花。

他转身时发梢掠过身后人滚动的喉结。陆骁单手撑着操作台，黑色机车夹克袖口露出半截绷带，深麦色手腕上青筋随着握拳的动作起伏。传闻中把体育生打进ICU的校霸此刻僵在原地，鼻尖堪堪擦过江雪檐后颈的碎发。

"看够了吗？"

江雪檐摘下护目镜，异色瞳孔在逆光中流转着琥珀与烟灰的冷调。实验服领口松垮地露出半截锁骨，医用酒精与鸢尾尾调香水混成某种危险的蛊惑。

陆骁的喉结重重滚了一下。他后退半步撞翻试管架，玻璃碎裂声惊飞窗外栖息的灰斑鸠。少年烦躁地抓乱染成银灰的短发，露出右眉骨那道狰狞的旧疤："艹，这破学校实验室怎么他妈在顶楼......"

"陆同学。"江雪檐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钠元素试剂瓶，实验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涟漪般的褶皱，"你踩到我的移液管了。"

潮湿的南风掀起窗帘，陆骁这才看清转学生左眼尾的泪痣。那点暗红像是谁用沾着朱砂的毛笔尖轻轻一触，在他视网膜上灼出细小的空洞。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攥着对方清瘦的手腕将人抵在药品柜前。

"装什么乖？"他恶狠狠地凑近，却在嗅到对方颈间冷香时乱了呼吸节奏，"从开学典礼就盯着老子看，现在又搞这种......"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堂风卷着樱花冲散一室剑拔弩张。江雪檐忽然勾起唇角，苍白的指尖抚上陆骁手背凸起的骨节："你受伤了。"

陆骁触电般松开手。实验台下的阴影里，转学生慢条斯理地解开实验服纽扣，冷白皮肤上蜿蜒的钴蓝色痕迹像极了某种古老咒文。他俯身时银链从领口滑出，吊坠在陆骁眼前晃出一道银弧。

"要赔吗？"江雪檐将染色的实验服叠成整齐的方块，"或者......"他抬眸时睫毛扫过陆骁的下颌，"帮我洗干净？"

窗外惊雷骤响，春雨裹挟着樱花砸在玻璃幕墙上。陆骁盯着对方耳垂上晃动的银光，突然扯下机车夹克甩在实验台上。黑色布料擦过江雪檐手背时，他嗅到尼古丁与雪松激烈缠斗的气息。

"明天下午三点。"校霸踹开歪斜的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鸣响，"敢放鸽子就杀了你。"

脚步声消失在消防通道后，江雪檐从实验服口袋摸出震动的手机。锁屏界面跳出一条新消息：【确认目标：陆氏集团继承人陆骁。耳后追踪器运作正常，已植入纳米窃听程序。】

他抬手拨开濡湿的额发，窗玻璃倒影里异色瞳孔闪过无机质的冷光。碎发遮掩的耳后，微型芯片正在雨水敲击声中记录整座校园的声纹波动。

实验台下的阴影里，陆骁遗落的Zippo打火机泛着幽蓝冷光。江雪檐用镊子夹起它放进密封袋，金属表面残留的指纹在紫外灯下显出血迹般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