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汛来临前,我带着装满枫叶的旅行箱启程。小橘蹲在副驾,鼻尖不时贴着车窗轻嗅,像在辨认沿途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途经海滨小城时,旅馆老板指着地图上的无名海湾:“那儿少有人去,退潮时能看见整片被浪花打磨的鹅卵石滩。” 话音未落,小橘突然跳上桌面,爪子精准拍在地图角落,打翻的茶水在纸上晕开,竟勾勒出半片枫叶的形状。
抵达海湾时正值黄昏,潮水正缓慢退去。我跪在布满贝壳碎屑的沙滩上,将第一片枫叶浸入海水。咸涩的浪花裹着枯叶翻涌,恍惚间,记忆里的画面与眼前重叠——林昭化疗后虚弱的手也曾这样触碰过海水,那时她指着远处的白帆说:“要是变成海鸥就好了,能替我去南极看极光。”
小橘忽然冲进浅水区,爪子扑腾着追逐随波漂远的枫叶。当最后一片标本没入深蓝时,它湿漉漉地跑回来,嘴里叼着枚完整的扇贝壳。月光落在贝壳内侧,映出淡粉色的光晕,恰似她化疗期间仍坚持涂在指甲上的蜜桃色甲油。
返程的深夜,我在服务区歇脚。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货架角落的柠檬糖包装纸突然被风掀起,“咔嚓”一声脆响惊醒了沉睡的小橘。它竖起耳朵冲向货架,爪子扒拉着玻璃柜,盯着糖纸的眼神与七年前初见时如出一辙——那时林昭撕开糖纸喂它
玻璃柜映出小橘琥珀色的瞳孔,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我鬼使神差地买下整排柠檬糖,包装纸摩擦的沙沙声里,仿佛又听见林昭哼着跑调的歌,把糖纸折成小船放进病房窗台的玻璃杯。此刻服务区外风雨骤起,雨点击打车窗的节奏,竟与那年她在化疗室敲打着点滴架的韵律重合。
到家时晨光初露,小橘跳上书房窗台,用爪子不停扒拉尘封的相框。照片里林昭举着枫叶站在山顶,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嘴角的梨涡盛满阳光。忽然有片带着晨露的枫叶从相框背后滑落,叶面上用褪色的彩笔写着“下次去冰岛看极光”——那是她病情恶化前最后的字迹。
次年深秋,我在整理旧物时发现旅行箱夹层里藏着枚褪色的许愿币。硬币边缘刻着“南极邮轮纪念”,那是我们曾经偷偷在网上查过的行程。小橘蹲在旁边,爪子轻轻按住硬币,喉咙里发出带着颤音的呼噜,像是在催促我完成某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