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签售会结束的傍晚，沐湫兮的书桌上多了个未拆的快递

包装上印着战队基地的地址，寄件人一栏只有个潦草的“双”字

季芸姩抱着奶茶路过，下巴往快递盒上一点：

季芸姩“这不是归期寄的吧？你们俩现在是搞上世纪笔友那套了？”

沐湫兮指尖划过胶带边缘，没说话

签售会后的后台走廊，他最后那句“等你给我个解释”还悬在耳边，像游戏里没接完的技能

拆开盒子时，指尖顿了顿。里面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镜和亚连——

那是她十五岁时画的，当时双小钧刚进青训营，她总说他玩的英雄像“被门夹了的倔驴”

笔记本里夹着张医院的缴费单，日期是两年前的深秋

收款人是沐湫兮的名字，项目栏写着“脑部CT”

季芸姩凑过来看得一愣：

季芸姩“你那时候住院了？怎么没告诉我？”

沐湫兮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根，是他们约好要一起看的《星际漫游》，时间是她确诊良性脑瘤的第二天

沐湫兮.筱碎言“怕你哭。”

她声音很轻，

沐湫兮.筱碎言“也怕他分心。”

那时候双小钧刚打职业赛，队伍在保级赛边缘挣扎

她拿着诊断书坐在医院走廊，听着手机里他兴奋地说“今天五杀了”，突然就说不出“我可能要休学”

后来她去了邻市做手术，换了手机号，只留了条短信：［我去写新书了，勿念。]

笔记本里夹着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张打印的聊天记录截图

是她断联后，他每天给旧号码发的消息：

“今天赢了，想告诉你。”

“青训营的小孩说我亚连玩得像倔驴，突然想起你以前也这么说。”

“《雾锁回廊》更新了，那个镜子副本，是不是在骂我笨？”

沐湫兮的指尖在“笨”字上按出红痕，窗外的晚霞正一点点沉下去，像她没说出口的那句“我怕你为了我分心”

————

训练基地的深夜，归期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游戏界面停留在镜的教学视频，弹幕还在刷白天签售会的糖：“归期看筱老师的眼神，比看五杀还认真！”

一笙路过，突然指着他桌角：

一笙.李自威“哎，你这快递怎么没拆？上周就到了。”

那是个印着出版社logo的盒子，寄件人是“筱碎言”

归期捏着美工刀的手顿了顿，拆开时，发现里面是本《雾锁回廊》的精装版，扉页写着：

“给双小钧——副本里的镜子不会说谎，就像有些人的倔强。”

书里夹着封信，字迹还是他从小看惯的娟秀，却带着点颤抖：

“双小钧：

其实那天在医院，我听见你跟教练说‘要是湫兮在，肯定会骂我走位菜’

我躲在走廊拐角，突然很怕；

怕你知道我生病后，会像以前那样，为了给我抢限量版书跑遍全城，为了陪我等灵感在楼下站到凌晨；

你说过职业选手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我不能让你为我停下来；

手术醒来那天，护士说有个穿战队服的男生在楼下守了三天，手里攥着本我的书。我猜是你，又怕不是你；

游戏里放你走，不是因为心软。是突然发现，哪怕隔着屏幕，我还是舍不得你掉血；

下周有场雨，老槐树下见吧。就像小时候那样，你带糖，我带新写的故事。”

归期捏着信纸的指节泛白，突然想起两年前深秋，他打完保级赛冲去医院，只看到空荡荡的病房，床头柜上放着本没写完的手稿，主角叫“墨玖”，最后一句是“他的战场在游戏，我的战场在笔尖，我们终会在顶峰相遇”

他猛地抓起手机，给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发消息——那是他这两年从没换过的置顶，哪怕对话框永远是红色感叹号

“老地方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亮起了“已送达”的提示

窗外的月光落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像很多年前，她趴在他书桌旁写故事时，漏进来的那缕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