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归期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眼底的光暗了暗，却没再追问，只是把煮好的虾滑都盛到她碗里：

归期.双小钧“多吃点，看你瘦的。”

沐湫兮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食物，不敢看他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也模糊了她眼底的湿意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那点伪装的镇定会彻底崩塌

沐湫兮.筱碎言“我去洗碗。”

她猛地站起身，却被他拉住手腕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常年握鼠标留下的薄茧，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归期.双小钧“我来吧，”

他轻声说，

沐湫兮.筱碎言“你去歇着。”

沐湫兮没争，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手里还攥着那个归期钥匙扣

金属的凉意贴着掌心，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厨房传来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很琐碎，却让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了烟火气

她想起小时候，他总爱在她家厨房帮她妈打下手，笨手笨脚地打碎过三个碗，被阿姨笑着赶出来，就蹲在门口等她写完作业

那时的日子多简单啊，输赢只是游戏里的星星，喜欢是藏在橘子糖里的甜，从没想过有一天，连说句“我怕”都需要勇气

归期洗完碗进来时，看见她蜷在地毯上，抱着膝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归期.双小钧“怎么了？”

沐湫兮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露出泛红的眼眶：

沐湫兮.筱碎言“双小钧，我……”

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的号码。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挂掉，却被归期按住手背

归期.双小钧“接吧，”

他说，

归期.双小钧“可能有急事。”

她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键，医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沐小姐，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建议你这两天就办理住院手续，我们安排尽快手术。”

沐湫兮.筱碎言“……好。”

沐湫兮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挂了电话，房间里一片死寂。归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归期.双小钧“住院？”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哑

沐湫兮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沐湫兮.筱碎言“嗯，一点小毛病，医生说需要做个小手术。”

她撒了谎，把“尽快”换成了“需要”，试图让事情听起来不那么紧急

归期沉默了很久，久到沐湫兮以为他会追问，他却只是站起身，伸手把她拉起来：

归期.双小钧“什么时候住院？我陪你去。”

沐湫兮.筱碎言“不用了，”

她连忙摆手，

沐湫兮.筱碎言“小姩会陪我，你还要训练呢。”

归期.双小钧“等训练后我请假陪你。”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底的认真让她无法拒绝

沐湫兮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既贪恋这份温暖，又怕这份温暖会成为他的负担

职业选手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她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耽误他的时间？

沐湫兮.筱碎言“真的不用，”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

沐湫兮.筱碎言“就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好，”

沐湫兮.筱碎言“等我出院了，再请你吃火锅。”

归期看着她躲闪的目光，没再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塞进她手里：

归期.双小钧“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瞒着我。”

沐湫兮.筱碎言“嗯。”

沐湫兮攥紧那颗糖，指尖传来糖纸的褶皱感

归期走后，沐湫兮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没写完的章节发呆

文档里，黎碎正站在镜中世界的边缘，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崩塌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黎碎一样，被困在一个即将破碎的世界里，而双小钧，就是那个她拼命想推开，却又忍不住靠近的光

她拿出手机，翻到归期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拨出去

有些事，她宁愿一个人扛着，也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书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一条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她，一头系着那个在训练室里为了梦想拼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