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梵徵透过话语间的留白,深切凝视着青年。
他太善良了。
和同辈的其他人相比,过于幼稚。
宫梵徵.子羽哥哥,太晚了,我们一道儿回去吧。
少女唇色略显苍白,圆眸轻轻挑起,漫不经心的起身唤他。
趁着她现在对宫子羽有几分耐心,宫梵徵觉得有必要开头教育一下他。
高大的身影始终落后半步,与前面纤细的背影重合一半。这个角度,宫子羽只需要微微弓腰,鼻尖就会触碰到梵梵的毛领。
冰天雪地下,她的脚印又被他亦步亦趋覆盖。
宫子羽.梵梵,我今天是不是很冒昧?
宫梵徵.子羽哥哥,有时候善良是需要底线和条件的。
就像她的寒鸦,在冬夜里心软挽救了素不相识的小女孩,此后便是连绵的梅雨。
宫子羽.可我不忍心。
宫梵徵.子羽哥哥,那些新娘里有无锋间谍,我们只是在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也在保证其他新娘的名誉。
宫梵徵一路吹了冷风,不欲与宫子羽多说。
匆匆告辞,便如脚踏火星一般没了人影。独剩宫子羽一人还徘徊在庭阶处琢磨。
与此同时,宫远徵在房间等她也等得花都谢了。
宫远徵.哟,这么晚还知道回来?
她扬起小脸讨乖似的去蹭宫远徵的手心,仿佛一只露出圆滚滚肚皮的小猫。
宫梵徵.远徵,我刚刚在和少主谈论关于新娘的一些事。
宫梵徵.晚了些,不要生气,好不好?
惬意的眯起眼,撒娇一般。
宫远徵.阿梵,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宫远徵.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累。
少年怜惜的揉了揉宫梵徵的发顶,眸光晦暗,笑容却苦涩。
宫梵徵的命是他一点一点续出来的,她身上的每一处疤痕他都一清二楚。
宫远徵对他的阿梵,有着超越生命的控制欲。
他自以为是地耍着小聪明,将姐姐的衣食住行渗透进自己的掌控之中。大到衣裳首饰、结交朋友,小到何时入睡、何时起身,无一不被他管束得死死的,令她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宫梵徵.远徵,别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
宫梵徵不懂,这样的对话几乎日日重复。她不懂为什么在了解自己身体情况的前提下,宫远徵还要自欺欺人般的偏执坚定——她会长命百岁。
宫远徵.你不知道!宫梵徵,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宫远徵.那些执刃、少主和我哥才会操心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管?
宫远徵又恨,为何宫门需要他的姐姐去守护,去谋划,为何她的姐姐要为江湖风波出谋划策、呕心沥血。
他想,若这世间无天地万物,仅他与阿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