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前一晚，周野高烧39.5度。
林小满接到电话时已经接近凌晨，听筒里传来程述焦急的声音：“野哥不肯去医院，非说要背完你划的重点！”
她套上外套就往外跑，夜风刮在脸上生疼。周野租的阁楼里没有暖气，推开门就看见他蜷缩在行军床上，脸颊烧得通红，膝盖上还摊着化学笔记。
“你找死吗？！”她夺过笔记，触到他额头时吓了一跳，“必须去医院！”
周野抓住她手腕，掌心烫得像烙铁：“明天……考试……”
“烧成这样还考什么试！”
“林小满。”他声音嘶哑，眼神却亮得骇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床头柜上摆着体育学院的预录取函——只要期末考进年级前100，就能免试文化课。她突然明白过来，颤抖着拧干冷水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我陪你背。”她翻开笔记，“但三点前必须睡觉，否则我现在就撕了你的报名表。”
周野虚弱地笑了：“遵命，小老师。”
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高烧终于退了点。
林小满撑着眼皮给他测第五次体温时，周野突然握住她拿体温计的手：“你看。”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落在阁楼天窗上，又被室内热气呵成水珠。
“像不像蒲公英？”他轻声问。
她望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晶莹，突然哽咽：“周野，我们一定要赢。”
“会的。”他把她冻僵的手塞进自己衣领，“等成绩出来那天，我有话跟你说。”
她贴着他滚烫的锁骨点头，没敢问是什么话。
考试铃响时，林小满频频回头看向后排。
周野脸色苍白得像纸，却写得飞快。中途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用口型说了句“放心”。
最后一科结束，程述冲进考场架住几乎虚脱的周野。林小满想跟上去，却被班主任叫住：“征文大赛终审结果明天公布，评委组要和你视频连线！”
她呆立在走廊上，看着周野被搀扶上出租车。手机震动，收到他发来的照片——输液瓶挂在支架上，旁边是比着胜利手势的淤青手指。
【7号球员】：活着出来了
【7号球员】：明天等你好消息
终审结果公布日，恰逢体育学院放榜。
林小满坐在电脑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视频窗口里的评委们正在讨论，她只零星听见几个词：“灵气”、“结构问题”、“破格”……
“经过商议，”主评委苏明推了推眼镜，“我们决定将本届新青年文学奖特别奖授予——”
与此同时，手机疯狂震动。程述连发三条消息：
【野哥过了！！！】
【文化课年级98！！！】
【他跑去你家了！！】
“——林小满同学。”
她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画面中的评委们微笑鼓掌，而她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抓起外套冲出门时，雪后初晴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巷口的蒲公英丛覆着薄雪。
周野站在那里，右手打着绷带，左手攥着一支开败的蒲公英。他跑得太急，发梢还挂着冰碴。
“闭眼。”他喘着粗气说。
林小满乖乖闭上眼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上她无名指——是蒲公英茎编的草环，顶端还粘着最后一簇白色绒毛。
“现在可以看了。”
她睁开眼，看见周野单膝跪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她。阳光穿过他睫毛上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林小满。”他声音发抖，“我……”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程述带着篮球队全员冲进巷子，把两人团团围住。
“野哥你特么表白都不叫我们？！”
“亲一个！亲一个！”
周野耳根通红地站起来，在起哄声中把林小满护在身后：“滚蛋！谁让你们——”
她突然踮起脚尖，吻在他嘴角。
雪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周野呆立两秒，突然抱起她在雪地里转了个圈。那枚蒲公英戒指从她指间滑落，被风卷着飞向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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