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梅冢泣血
辰时的梅林新雪初霁,第九具女尸蜷缩在老梅树下,怀中妆奁里的十二枚玉扣泛着血光,每枚都刻着暴毙妃嫔的封号,扣眼处缠着的发丝,与我从小佩戴的金锁穗子材质相同。
裴琰之的绣春刀突然架在我颈侧,刀锋贴着皮肤划过:“叶尚宫可知,这些玉扣本该随你娘下葬?”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音,“陈嬷嬷不是你的乳母,是北狄‘三圣女’之一,专门守护三皇子的命星。”
女尸袖中滑落的密函在雪地上展开,柳如眉的字迹力透纸背:“永昌三十七年腊月廿七,三子俱丧于凤阙——”墨迹未干处晕着新鲜血渍,而落款日期,正是我的生辰。
“这是假的!”我攥紧密函,发现纸角用北狄文写着“反”字,“柳如眉的字迹我认得,这是模仿的!”
梅树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碗口粗的树干轰然倒地,树根处露出鎏金匣,匣中二十四对乳牙整齐排列,每对都系着六局掌事女官的生辰八字,最底层的北疆布防图上,用朱砂圈着“慈宁宫密道”“冰窟暗格”“相府密室”。
“这是叶明璋的‘骨血账本’。”裴琰之踢开匣子,布防图下露出半张婚书,男方正是镇北王世子,女方落款“叶澜”——我的名字,“当年他想让你嫁给世子,用双生王女的血脉,同时掌控中原与北狄。”
雪粒子突然砸落,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露出树干内侧的刻痕:“三狼归位,血祭梅香”——这是北狄狼神祭的最后一句预言。我望着裴琰之,他的飞鱼服已被血浸透,却仍固执地站在我与禁军之间。
“跟我走。”他忽然扯下腰间玄铁令牌,“相府密室里,有景和帝完整的遗诏,还有……”
话未说完,十余支弩箭破空而来。裴琰之猛然将我扑倒在梅冢后,弩箭擦着发梢钉入树干,尾羽上的狼毛在风中抖动,像极了玉贵妃棺中那支断簪的装饰。
梅冢下突然传来石块挪动的声响,鎏金匣中的布防图无风自动,图上“相府密室”的标记正在渗血,而渗血的轨迹,竟与我金锁背面的刻痕完全吻合。
我忽然明白,这十六年的血雨腥风,不过是北狄王庭的一场“梅骨劫”——用中原后宫的白骨做底,用王室血脉的血做墨,在凤阙的青砖上,写下属于狼族的新篇章。而我,作为三胞胎中的幺女,柳如眉的骨血,注定要在这梅香与血腥中,接过那柄染血的雪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