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冰魄溯源

第二幕：冰魄溯源

子时的冰窖像座水晶坟，石阶上结着薄霜，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打滑。我提着羊角灯，灯光在冰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昨日发现的冰魄草残叶就嵌在三尺厚的冰层里，叶片边缘泛着妖异的金红。凑近细看，叶脉间竟嵌着比发丝还细的金丝，在灯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斑，像极了西域进贡的雪莲——但雪莲生长在火洲，如何能在冰窖里存活？

“这是改良过的品种。”太医正哈着白气，镊子夹起叶片时，冰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金丝是用西域秘法制过的药引，能延缓毒性发作十二个时辰。中蛊者会先发热如疟疾，再突然厥冷而亡，看上去就像急病暴毙。”他忽然指着冰棺角落，几粒茜草籽竟从冰缝中冒出嫩芽，绛红色的茎秆在冰面上投下血影——茜草喜阳，此刻却在零下二十度的冰窖里生长。

裴琰之的绣春刀劈开暗门时，冰层炸裂声惊起头顶冰棱坠落。门后是条狭窄的甬道，墙缝里嵌着半幅舆图，绢布边缘已被冰气侵蚀得发黄，却能清晰看见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道，三条朱砂线像三条毒蛇，蜿蜒着指向北狄王庭的狼神祭坛。我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大月氏”标记，忽然发现祭坛位置用密文写着“血月祭”，与柳如眉临终前反复念叨的“血月当空，狼神睁眼”如出一辙。

太医正突然低呼一声，他手中的叶片竟在融化，金丝渐渐浮出叶面，在冰面上拼出几个西域文字。“是大月氏语。”裴琰之扫了一眼，声音陡然冷下来，“‘狼神的祭品，藏在冰晶里’。”他抬头望向冰窖穹顶，十二道冰棱垂落，恰如狼神祭坛的十二根图腾柱。

我忽然想起柳如眉棺椁里的朱砂符，也是用这种金丝写的咒文。那时我以为是宫廷厌胜之术，如今看来，竟与西域巫术有关。冰窖深处传来滴水声，每七滴一声，像某种古老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