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太后疾
辰时的慈宁宫飘着浓浓的当归味,我掀开鸾帐时,太后正盯着帐顶的双鹤纹,眼神空洞如古井。她腕间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指尖青白,像浸了千年的寒玉。“如眉死的那晚……”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掌心,“她给哀家奉了盏茶,说是什么西域贡茶,喝下去就觉得心口发寒……”
妆台铜镜突然发出“咔嗒”声,暗格弹开,露出半封血书。信笺上的北狄文字歪歪扭扭,夹杂着西域楔形符号,末尾盖着蛇形纹章,红泥已发黑,像是混了人血。太后用染血的护甲划过纹章:“大月氏与北狄联姻那年,他们的王女就用这样的印信……”
裴琰之站在帘外,手中提着个锦盒,打开时滚出颗头颅,耳后刺青正是狼牙叠着蛇形——双层图腾,意味着同时效忠北狄狼神与大月氏蛇神。头颅眼睛半睁,嘴角还沾着没咽下去的毒药,舌下藏着枚蜡丸,里面是张字条,用朱砂写着“永昌三十七年,椒房殿的秘密”。
锦盒底层是把弯刀,刀柄机关里蜷着条赤蛇,只有三寸长,见到天光突然昂首吐信,蛇信子竟是金色的。“是西域赤鳞蛇,”太医正惊呼,“被咬者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化为血水,连骨头都不剩。”裴琰之忽然掀开蛇嘴,发现蛇牙上刻着极小的字:“柳如眉亲启”。
太后忽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帐子上,像开了朵妖异的墨梅。我扶着她躺好,发现她后颈竟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与冰窖舆图上的狼神祭坛分毫不差。柳如眉临终前说“太后的病,是从胎里带的”,原来不是指难产,而是指这道神秘的胎记。
窗外传来海东青的尖啸,东南角的望楼突然起火。裴琰之掀帘出去时,我看见他腰间玉佩闪过微光——那是先帝所赐的“如朕亲临”佩,此刻却染着淡淡的血锈,像被毒血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