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开引新途

中原皇宫的初夏，日光已带着几分热烈，共生坊外的广场上却比日光更热闹——今日是共生坊正式开坊的日子，朱红大门两侧挂着北狄的兽皮灯与中原的宫灯，西域的铜铃串在门楣上，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响，引得路过的宫娥与小太监都驻足张望，手里还捧着尚食局刚做好的点心，要给开坊仪式添份喜气。

天刚蒙蒙亮，张总管就带着尚衣局的绣娘在广场上布置。她们将那幅合绣的共生纹屏风立在广场中央，屏风顶端缀着用平衡之蕊纤维编的银线流苏，边角挂着西域的玛瑙小坠，风一吹，流苏与玛瑙碰撞，竟与铜铃声凑成了浅淡的调子。娜仁蹲在屏风旁，用青羊毛线修补昨日试绣时的小瑕疵，嘴里还哼着北狄的牧歌，旁边的小绣娘跟着学，跑调的调子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赵师傅与巴图则在广场西侧搭展台，台上摆着各族的农具与织机：中原的曲辕犁旁放着北狄的兽骨犁头，西域的金线织机挨着中原的丝绸织机，最显眼的是台新改良的“共生织机”——机身上刻着狼首、龙纹与蛇纹，梭子是用冰原的荧石打磨的，在晨光里泛着淡蓝的光。“这机子能织羊毛也能织蚕丝，”赵师傅摸着织机的木梁，语气里满是骄傲，“巴图教我在机轴上加了狼皮垫，减少摩擦，织起来比原来快三成！”巴图拍着他的肩笑：“等下次给冰原的人看看，他们定想要这样的机子，织驯鹿皮更省力。”

我与裴琰之抵达时，艾莎正捧着噬星石残片与蛇纹魂晶，在广场东侧的祭台前调试。祭台用中原的汉白玉砌成，台面铺着北狄的青羊毛毡，毡子上用赤晶砂画着完整的星轨图——是阿瑶照着《共生典》描的，边角还添了小小的花朵图案。“你看，”艾莎指尖轻点两块晶石，淡红与淡蓝的光立刻交织在一起，映在祭台的天幕上，竟隐约显出冰原的轮廓，“昨夜我试了好几次，只有在今日辰时，两块晶石才会映出冰原的景象，说不定是在暗示鹿纹魂晶的位置。”

伊拉凑过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信笺，信纸是冰原特有的兽皮纸，字迹带着几分潦草：“这是冰原守界人清晨送来的，说他们在荧石矿脉旁发现了块刻着鹿纹的晶石，只是晶石被矿脉的寒气裹着，拿不出来，还说矿脉最近有些异动，荧石的光比往常暗了些，想请我们送些平衡之蕊的汁液过去稳定矿脉。”裴琰之接过信笺，仔细看了看：“荧石是共生坊照明的好材料，矿脉异动不能忽视，平衡之蕊的汁液我让人备好，等开坊仪式后，就派巴图与赵师傅一起去冰原——他们懂农具与织机，正好顺便教冰原的人用新改良的机子。”

正说着，远处传来仪仗的声响，是少年天子与皇后驾到。天子穿着明黄色的常服，鬓边簪着支简单的玉簪，看起来比平日更显亲和；皇后穿着绣着共生纹的淡紫宫装，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是刚入宫不久的长公主（天子的妹妹），小女孩穿着北狄样式的小兽皮袄，手里攥着块西域的玛瑙，见了广场上的灯笼，立刻挣脱皇后的手，朝着挂着兽皮灯的方向跑去。

“慢点跑，别摔着！”皇后笑着叮嘱，天子则走向祭台，目光落在交织的晶光上，眼里满是惊喜，“这晶石竟能映出冰原的景象？看来各族的魂晶果然是相连的。”他转向众人，声音清亮：“今日共生坊开坊，不是结束，是开始——以后这里就是各族技艺交流的地方，宫里的人要学，宫外的人也要学，等商道再通畅些，还要把共生坊的法子传到各地去，让天下人都知道，共生才能过得好。”

开坊仪式在辰时准时开始。李公公高声宣读天子的旨意，旨意里不仅提到要让共生坊的技艺传遍中原，还说要在各地设立“共生驿”，让各族工匠能自由往来。旨意读罢，天子亲手推开共生坊的朱红大门，门内的展架上摆满了各族的物件：北狄的毡毯、中原的丝绸、西域的香料、冰原的荧石，最上层摆着阿瑶整理的技艺笔记，已经装订成小册子，封面绣着小小的共生纹。

“这册子做得好！”天子拿起本笔记，翻到染羊毛的章节，笑着对阿瑶说，“你把各族技艺记这么详细，以后就做共生坊的‘技艺记录官’，跟着周太傅去月陨城后，也要把月陨城的好法子记下来，回来编进新的册子里。”阿瑶忙躬身谢恩，手里还攥着支新笔——是西域商队刚送她的，笔杆用西域的硬木做的，笔尖是北狄的狼毫，“奴婢定好好记，刚才西域的商队掌柜还说，等奴婢去月陨城，他们要请奴婢去西域的香料铺，记录香料的做法呢！”

仪式过半，广场上摆起了长桌，尚食局的宫娥们端上各族合做的吃食：中原的包子夹着北狄的羊肉馅，西域的果酱抹在中原的麦饼上，冰原的冻梨泡在西域的葡萄酿里，连茶水都是用平衡之蕊的叶子煮的，喝起来带着淡淡的清甜。天子与皇后坐在长桌主位，却没摆架子，不时给身边的工匠夹菜——给巴图夹了块羊肉包子，给赵师傅递了块麦饼，还笑着问达兰：“奶饼的方子宫里的人学全了吗？下次朕想吃，可不能再做砸了。”达兰笑得眼睛眯起来：“陛下放心，尚食局的嬷嬷们学得快，下次定让陛下吃到最地道的草原奶饼！”

席间，冰原的信使突然凑到艾莎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艾莎听完，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冰原的守界人说，矿脉的寒气越来越重，晶石周围的荧石都快不亮了，想请伊拉姑娘一起去冰原——伊拉懂平衡之蕊的性子，能更好地调配汁液。”伊拉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准备！正好去看看鹿纹魂晶，若是能把它带回来，四块魂晶聚齐，说不定能让共生坊的灵气更足。”天子闻言，笑着说：“那你就多带些人手，路上注意安全，宫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开坊仪式也接近尾声。广场上的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却没人急着走——巴图正跟冰原的信使讨论新织机的用法，赵师傅在画犁具的图纸，要送给冰原的人；皇后带着后宫的嫔妃，跟着娜仁学编羊毛绳；阿瑶则被西域商队的掌柜围着，问她什么时候去西域记录香料技艺；连小长公主都蹲在地上，跟着小宫娥用赤晶砂画星轨，手里还攥着块刚从展架上拿的小荧石。

我与裴琰之站在共生坊的门口，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腕间的共生纹与祭台上的晶光隐隐呼应。裴琰之轻声说：“你看，开坊只是个引子，以后会有更多人参与进来，冰原的矿脉、西域的香料、月陨城的技艺，都会连在一起。”我笑着点头，看向远处的太庙方向，那里的噬星石残片与蛇纹魂晶还在泛着光，像是在等待鹿纹魂晶的到来，也像是在见证这片土地上，越来越紧密的共生之路。

夕阳落下时，众人终于散去，共生坊的大门却没有关，展架上的技艺笔记还摆在那里，等着明日来学习的人。阿瑶抱着刚装订好的笔记，跟在周太傅身后，脚步轻快地往住处走，嘴里还念叨着要给月陨城的母亲写封信，说自己要去记录更多技艺；伊拉正收拾平衡之蕊的汁液，巴图与赵师傅在旁整理农具与织机图纸，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去冰原。

我与裴琰之沿着宫墙往回走，晚风带着铜铃的响与点心的甜香，吹得人心里发暖。宫墙上的共生纹灯笼渐渐亮起，与天边的晚霞相映，暖得像要把整个皇宫都裹起来。远处的共生坊里，最后一盏荧石灯也亮了起来，淡蓝的光透过窗棂，映出展架上各族物件的影子——那是属于共生的影子，也是属于未来的，满是希望的新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