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皇宫的盛夏清晨,御花园的星轨藤架下已聚满了人。“共生号”的船帆被工匠们铺开晾晒,藤纤维织就的帆布在晨光里泛着淡金光,上面用赤晶砂绣的星轨纹经星核晶粉末浸润,愈发鲜活如活物。林昭仪正用祖父传下的青铜量尺丈量帆面,“这星轨纹的间距需严格按‘周天二十八宿’排列,”她指着帆角的狼首纹,“北狄的图腾绣在这里,既能镇住海上的风浪,又能与遗族的狼首印呼应,差一分都不行。”
苏嫔妃捧着个描金漆盘走来,盘上并排放着四枚玉符——分别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纹样,符底嵌着星核晶碎片,“商队的老向导说这是‘四象护舟符’,”她将玉符递给负责装船的校尉,“每枚符需由对应族裔的人贴身佩戴,青龙符给中原的舵手,白虎符给北狄的瞭望手,这样才能让符力与船员的脉息相融,抵御飞影息的侵扰。”
林昭仪拿起白虎符,发现玉符的纹路与祖父手记里画的“航海护符图”略有出入,“手记说白虎符的狼首需‘睁目’,”她用银簪轻轻刮去符上的多余玉料,“闭目的狼图腾镇不住深海的戾气,当年先帝的船队就是因为护符有误,才在黑雾带折损了大半。”
苏嫔妃也不反驳,只让商队的玉匠按林昭仪的要求修改,“既按古法,便做到十足,”她转而检查尚食局准备的“航海粮”——用星轨藤粉、中原的麦粉、西域的果干、西荒的肉干混合制成的干粮,“这粮需用归墟井水和面,老巫说能让船员的脉息与星轨共鸣,不易晕船。”
两人正为“谁该担任船队的主祭”争执——林昭仪认为自己熟悉祖父手记中的祭海仪轨,苏嫔妃则推荐商队中懂星象的老向导,皇后带着周太傅走来,手里拿着刚从司天监取来的“海事历”,历书上标注着未来三个月的潮汐与星象。
“不必争了,”皇后将海事历递给两人,“主祭由周太傅担任,他既通星轨文,又懂海事;林昭仪带着祖父的《航海仪轨》,负责祭海仪式的细节;苏嫔妃协调商队与船员的配合,确保物资供应无误。”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帆面的星轨纹上,“昨夜钦天监观测到黑雾带的飞影息有异动,似乎在朝着‘共生号’的方向聚集,你们需在船底绘制‘共生阵’,用星核晶粉末混合桐油涂满阵纹,才能隐去船的气息。”
林昭仪立刻让人取来桐油与星核晶粉末,按手记的“阵图”在船模上演示:“阵眼需嵌一块完整的星核晶碎片,”她指着船模的龙骨位置,“碎片的灵气能顺着阵纹蔓延,让整艘船都像星核谷一样纯净,飞影息自然不敢靠近。”苏嫔妃补充道:“商队的人说飞影息怕‘龙涎香’,我让人在桐油里加了些,香气能持续三个月,就算阵纹有破损,也能暂时迷惑它们。”
争执渐渐化作有条不紊的准备:林昭仪带着宫女核对祭海用的祭品——北狄的狼毫笔、中原的玉圭、西域的香料、西荒的荧石,每样都需用星轨藤叶包裹,沾染族气;苏嫔妃指挥工匠将“四象护舟符”嵌入船舱的四角,符光透过舷窗,在甲板上投下淡淡的星轨影。
暖阁内,小长公主正用引脉玉给即将随船的星轨藤苗“开光”。玉面的红光刚触到苗叶,叶片便舒展开,泛着与共生镜中遗族圣地星核晶相似的光芒,“母后跟我说,这些藤苗要种在‘共生号’的甲板上,”她小心地给苗浇水,“等船到藤叶岛,就能用岛上的土让它们长得更壮,好对抗飞影息。”
太后看着藤苗,突然道:“哀家让人把先帝的‘航海日志’找出来了,”她翻开泛黄的日志,“里面说藤叶岛的星轨藤会‘说人话’,夜里会发出像人低语的声音,你们到了那里,需用星核晶粉末洒在藤根处,才能让它们显真形。”周太傅凑近看,日志的空白处画着株长着人脸的藤,眉眼竟与小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这是‘脉语藤’!《星轨秘录》说它是星核晶的伴生植物,能听懂纯脉者的话,看来长公主到了岛上,定能与它们沟通。”
午后,西域的商队送来一批新的星轨文竹简,上面记载着“飞影息的弱点”——原来这种异息虽能飞行,却怕“雷音”,用北狄的狼皮鼓与中原的编钟同奏,声波能震散它们的黑雾。林昭仪立刻让人找来太乐署的乐师,按竹简的谱子演练,“祖父的手记里画过这种鼓谱,”她指着谱子上的节拍,“需‘三急两缓’,与星核晶的脉动频率一致,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苏嫔妃则让人在船舱里安装隔音的棉垫,“老向导说飞影息的嘶吼能乱人心智,”她拍了拍棉垫,“这些棉垫用星轨藤纤维混合西域的棉花制成,能挡住八成的声音,船员才不会被迷惑。”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连周太傅都打趣道:“再过几日,怕是外人都分不清你们谁是林氏女,谁是苏氏女了。”
就在船队准备出发的前夜,三皇叔突然带着一队禁军闯入暖阁,手里捧着份“谏言书”,“陛下,”三皇叔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凝重,“臣夜观天象,见‘遗族星’旁有颗凶星伴生,此去出海怕是凶多吉少,不如暂缓行程,待查明凶星来历再说。”
皇后接过谏言书,发现上面的星象图与司天监的观测完全不符,“皇叔怕是看错了,”她将海事历递过去,“司天监的观测显示一切正常,况且船队的准备已毕,此时暂缓,只会让海外的星核晶危在旦夕。”林昭仪补充道:“祖父的手记说‘星轨不等人’,当年先帝就是因犹豫错失了与遗族会合的机会,咱们不能重蹈覆辙。”
苏嫔妃也道:“商队的探路船已在前日出发,若真有凶险,定会传回消息,皇叔不必过虑。”三皇叔见众人都不赞同,悻悻地收起谏言书,临走前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船舱模型上的“共生阵”,嘴角勾起抹难以捉摸的笑。
深夜的御花园,林昭仪与苏嫔妃在“共生号”的船模旁偶遇。林昭仪正用星核晶粉末修补船模上的阵纹,苏嫔妃则在检查模型的暗舱——里面藏着商队准备的“应急粮”,“三皇叔今日的举动蹊跷,”苏嫔妃压低声音,“我让人查了,他的幕僚里有个来自‘禁海派’的老臣,一直反对与海外往来。”
林昭仪点头,从袖中取出片星轨藤叶,叶面上用星核晶液体写着“禁海派藏有‘沉舟图’”,“这是从三皇叔的书房窗台上捡到的,”她指着图上的标记,“图中说藤叶岛的暗礁里藏着‘蚀船石’,能悄无声息地腐蚀船底,看来他们早有预谋。”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林昭仪让人取来祖父的“避礁针”——一种能感应蚀船石气息的铜针,“这针遇到蚀船石会变蓝,”她将针交给负责领航的老向导,“过藤叶岛时,每半个时辰测一次,万不能掉以轻心。”苏嫔妃则让人在船底的“共生阵”外,再加涂一层西域的“金刚漆”,“这漆混了金刚石粉末,就算蚀船石有异动,也能支撑到船队离开。”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共生号”已停泊在港口,船员们正做最后的登船准备。林昭仪将祖父的《航海仪轨》交给周太傅,封皮里夹着片脉语藤的叶子,“这叶子能在危急时刻显字,”她低声道,“上面是手记里没公开的‘破禁海阵之法’,以防万一。”苏嫔妃将四象护舟符的拓片分给船员,“拓片与原件有同样的灵气,”她笑着说,“就算原件遗失,也能凭拓片应急。”
皇后与太后站在岸边,看着小长公主戴着陨星石手链,在周太傅的护送下登船。引脉玉的红光与星核晶的金光交织,在船帆的星轨纹上流转,像条跨越山海的脉息。“切记,”皇后高声道,“遇事先保星核晶,再寻遗族,五印合璧虽重要,却不及你们的安危要紧!”
“共生号”的船帆缓缓升起,星轨纹在晨光中亮得耀眼。林昭仪与苏嫔妃站在岸边,看着船影渐渐消失在海平面,突然同时发现对方手中握着片相同的脉语藤叶——叶子在海风里轻轻颤动,显露出同样的星轨文:“禁海派的老巢在‘断脉崖’,藏有星轨破碎的真相。”
新的伏笔已在启航的号角中悄然埋下:三皇叔的禁海派为何要阻止船队出海?断脉崖藏着的星轨破碎真相,是否与海外遗族有关?脉语藤显字时,叶尖闪过的黑影,与飞影息的轮廓既相似又不同,难道是更危险的异息?
暖阁的星轨藤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叶片的影子落在海图上,将禁海派的标记与断脉崖连成一线。林昭仪将祖父的手记与脉语藤叶仔细收好,扉页上“星轨之内,无分内外”的字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这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是宫廷与四海真正相融的开始。
船影消失的瞬间,港口的潮汐突然异常退去,露出块刻着星轨文的礁石,上面的文字经海水冲刷,愈发清晰:“沉舟非石,乃心之隙也。”周太傅望着礁石,突然道:“《星轨秘录》说‘最大的异息,藏在人心的隔阂里’,看来这趟海途,最难对付的不是飞影息,而是……”他没说下去,但岸边的每个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宫廷的高墙内,镜语花依旧绽放,只是花瓣上的星轨文,多了些与“心”相关的字眼。林昭仪与苏嫔妃并肩走回暖阁,身后是渐渐涨起的潮水,将礁石上的秘密重新藏回深海,仿佛在预示着,这场跨越山海的共生之旅,才刚刚揭开最复杂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