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题本里的银河

篮球赛结束后的傍晚，江祈攥着周逸写有“Omega”的掌心，忽然想起物理课上未写完的光路图。她从书包里抽出草稿本，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将两人的影子画成两条渐近线——一条是他投篮时扬起的衣角，一条是她发间未落的粉笔灰。

“困小姐在画什么？”周逸探过头，呼吸带起的风掀乱纸页，露出背面藏着的速写：穿白衬衫的少年倚着窗台，铅笔在指尖转出残影，后颈碎发被阳光剪得参差不齐。他忽然伸手按住纸页，指腹碾过画中自己泛红的耳尖：“原来我在你笔下，是会发光的。”

江祈耳尖发烫，反手翻开错题本。蓝皮封面上的“银河”不知何时被描得清晰，末端缀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和她今早画在铅笔尾端的那只一模一样。周逸指尖敲了敲本子：“上次借你的《五三》，乌龟背上好像还缺颗星星。”说着摸出钢笔，在乌龟壳上点了个光斑，“这样，它就能驮着银河跑了。”

晚自习的铃声刺破暮色时，江祈发现周逸的校服外套不知何时搭在自己肩上。他的草稿本摊开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写着道没解完的几何题，辅助线画成箭头形状，直指她正在咬笔的侧脸。她鬼使神差地接过笔，在箭头末端画了颗心，用橡皮轻轻擦淡边缘，像给月光蒙上层纱。

下课时，周逸忽然把张纸条拍在她桌上，拔腿就往操场跑。江祈展开纸条，是他潦草的字迹：“敢来天台看星星吗？”她攥着纸条穿过走廊，晚风卷着他白衬衫的味道扑面而来。天台门虚掩着，他的背影映着城市灯火，手里举着罐可乐，拉环已经拉开，气泡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其实我不会认星座。”他拧开可乐递给她，易拉罐外壁凝着水珠，在两人相触的指尖洇开小片湿润，“但我知道，有颗星星叫‘困’，刚才从你眼睛里掉出来了。”

江祈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比晚霞还深。远处的霓虹掠过他瞳孔，像撒了把碎钻。她忽然想起白天未问出口的话——Alpha是开端，那他们的Omega会在哪里？

“周逸。”她举起可乐罐碰了碰他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甜意，“下次物理实验课，要不要一起测‘全反射’？”

他挑眉笑了，抬手替她拂去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好啊。”他忽然凑近，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不过我有个条件——”

上课铃在此时突兀地响起来。周逸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掌心：“条件嘛...等我们在光的折射角里，找到彼此的影子再说。”

月光爬上他的睫毛时，江祈忽然明白，有些答案从来不需要公式推导。就像此刻他转身时带起的风，和她掌心糖纸的沙沙声，早已在暮色里谱成了最温柔的方程式——A+Ω=∞，在他们的宇宙里，开端与终结从来都是同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