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小马午餐盒的温度透过睡衣布料灼烧着胃部。苏念念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直到走廊尽头的壁灯"啪"地熄灭。
黑暗中,她听见林时泽的房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不是落锁,而是那个玻璃展示柜被重新打开的声音。三年来,那个柜子里陆续增加了她做的陶土杯、写满他名字的草稿纸、甚至是用过的草莓味唇膏。
苏念念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隔壁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响,像是有人在反复拉扯领口。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每次林时泽烦躁时,都会无意识地折磨那件校服的第二颗纽扣。
"哥..."这声呼唤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潮湿的叹息。
林时泽的指节抵在锁骨中央,那里有个陈年的烫伤疤痕。十四岁生日那天,苏念念把蜡烛插歪了,熔化的蜡油滴在他身上。小女孩急得用舌尖去舔,结果被他拎着后领扔进客房。
"脏死了。"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可现在,二十八岁的林时泽盯着浴室镜子,发现自己的拇指正按在那个旧伤疤上,用力到泛白。热水冲刷过脊背时,他刻意让水温偏高,直到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色。
"只是妹妹。"水流声中,他对着雾气模糊的镜面重复,"法律上、伦理上、事实上——"
脊椎突然窜过一阵战栗。他低头看见自己可耻的反应,喉间溢出一声苦笑。墙上挂着的毛巾还留着蜂蜜牛奶的甜香,那是苏念念刚才慌乱中碰掉的。
拳头砸在瓷砖上的闷响被雷声掩盖。林时泽关掉热水,在骤然的寒冷中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苏念念数到第七下敲门声时,终于拧开了把手。
林时泽的床铺整齐得近乎冷酷,唯有枕头微微下陷的弧度证明有人坐过。她蹲下来,从床底捞出一个被遗落的打火机——金属外壳上刻着两道平行线,中间写着「37℃」。
书桌抽屉没锁。里面躺着本《亲属法》注释书,扉页夹着张对折的纸条。苏念念认出是林父的笔迹:
「时泽:收养文件在保险柜,等念念成年后...」
后半句被咖啡渍晕开,只剩下几个尖锐的笔画,像未完成的判决书。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书柜玻璃反射的人影——林时泽站在门口,发梢还在滴水,黑色睡袍腰带松垮地系着。他手里拿着她落在浴室的发圈,鹅黄色的,缠着几根长发。
"解释。"他的声音比淋浴时的冷水还刺骨,"第几次了?"
苏念念的视线落在他泛红的指关节上。那些新鲜的擦伤还在渗血,就像他眼睛里挣扎的红丝。
"第一次。"她撒谎了,右手不自觉地捏住衣角。
林时泽突然笑起来。那是个扭曲的表情,介于嘲讽和痛苦之间。他向前一步,发圈上的水珠坠落在法律条文上,正好盖住「近亲」两个字。
"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他俯身时,睡袍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烫伤,"想把你按在这本书上,让你看清楚第二百七十四条——"
苏念念闻到了酒精的味道。不是医用酒精,是他藏在衣柜深处的威士忌。这股气息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形成一种危险的蛊惑。
"但我会忍住。"林时泽直起身,喉结滚动得像在吞咽碎玻璃,"因为..."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她发顶,很轻地揉了揉,就像她十二岁发烧时那样。
"你永远是我妹妹。"
这句话在舌尖滚了三遍才说出口,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当房门再次关上时,苏念念发现那张纸条背面还有字,是林时泽锋利笔迹:
「等念念成年后,我会亲手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