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内,青砖缝里渗出的月光像一把把碎银,苏晚的指尖在暗格雕花上叩了三下,石墙轰然裂开三寸。她摸进潮湿的石壁,触到皮质封皮的刹那,掌心突然灼痛——《凰权录》封面上的鎏金凤凰竟在她触及时振翅,剑鞘里的“鸾凤刎”发出清越鸣响,剑尖划破石砖,在地面烙出半只展翅的凰纹。
“当女皇需集齐九州气运之子为男宠,以情魄镇国运……”苏晚指尖划过泛黄的字迹,忽然低笑出声。殿外守夜的老嬷嬷听见动静凑近,她头也不抬,反手甩出袖中银簪,簪尖钉入三尺外的宫灯,火苗“滋啦”一声熄灭在夜风里。秘典最后一页绘着九道不同色泽的气运光纹,最中央那道紫金色,竟与她昨夜梦见的、地牢深处萦绕的微光一模一样。
藏书阁地牢的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晚踢开挡路的骷髅残骸,“鸾凤刎”的剑鞘在石壁上撞出火星。墙角蜷缩的身影听见响动抬头,独眼中倒映着她踏过积水的绣鞋——鞋面金线绣的正是《凰权录》里的振翅金凰
“前朝太子?”苏晚蹲下身,剑尖挑起李儒辰脏乱的鬓发。他左脸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从额角蔓延至下颌,却遮不住眉间那抹紫金色流光。剑刃骤然压下,在他颈侧划出血痕的同时,她另一只手掐住他手腕,逼出几滴血珠溅在秘典契约页上:“知道为什么留你一条命么?”她指尖碾过他颤抖的喉结,“全天下的气运之子里,就属你这前朝余孽的血,最能恶心当今那位陛下。”
李儒辰猛咳着撞向石壁,却被她用靴跟踩住手背:“别装了,你以为左相偷偷给你送的伤药,真能瞒过本宫?”剑刃顺着他锁骨下滑,在他胸前烙下浅红剑痕,“方才你运功时,紫金光纹都漫到指尖了——”她忽然攥住他残损的手腕,将他的血硬按在契约最后一行“主仆”二字上,“现在你是本宫的人,若敢泄露半句《凰权录》,本宫就剜了你的另一只眼,把你做成活人灯芯,挂在承天门上给百姓讲‘君臣纲常’。”
地牢顶的水珠滴在李儒辰冷汗涔涔的额角,他听见苏晚提起裙摆的窸窣声,忽然嘶哑着开口:“你以为赵承煜会容你……”话未说完,剑尖已抵住他舌根。
“容不容得下,轮不到你操心。”苏晚忽然轻笑,指尖擦过他独眼中的恨意,“你该操心的是——”她抽出腰间丝帕,蘸着他的血在石壁上画下左相府暗桩分布图,“明日卯时,左相的人会来劫你。你若想活,就把这图‘不小心’让他们看见——”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混着剑鞘的铁锈味,“若不想活……”指尖骤然掐住他腕间脉门,“本宫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父皇,可好呀?”
苏晚的脸凑近与李儒辰的脸近到几乎不到半寸的距离,昏暗的烛火为李儒辰勾勒出墨色的轮廓,他被锁链吊着,周身萦绕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可在和苏晚对视的那一瞬,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为之一颤。苏晚就那样直视着眼前的囚徒,丝毫没有惧怕和远离的意思。
渐渐的李儒辰回过神来,浑身剧震,独眼中泛起血丝——这个被他以为是花瓶的皇后,竟知晓他暗藏的前朝皇室玉佩,更清楚他与左相的秘密交易!苏晚甩袖起身,靴跟碾碎他藏在袖口的碎玉——正是方才她用剑鞘撞墙时,便瞥见了它
“记住,不管你愿不愿意契约已成。”她走到地牢门口忽然回头,“若让本宫发现你偷偷运功——”指尖弹飞墙上烛台,火光照亮她腰间玉佩与他残玉的纹路在地面拼出完整凰纹,“下次就不是剜眼,而是直接绞碎你的气运灵脉,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紫金光纹,一点点变成本宫裙摆上的丝线。”
殿外更鼓敲响子时,苏晚摸着袖口染血的契约,忽然低笑。《凰权录》里没写的是,初代女皇收集气运之子,从不是为了“镇国运”——而是要将他们的情魄炼入佩剑,让这把“鸾凤刎”,成为能劈开九州龙脉的屠龙之剑。
藏书阁顶,赵承煜望着地牢方向腾起的火光,指间捏着半张碎纸——正是苏晚故意遗落的、写着“紫金色气运需剜目以祭”的秘典残页。他忽然轻笑,袖中另一块残玉泛起微光,与地牢里那道被压制的紫金光纹,在夜空中遥遥相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