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梧桐叶落尽的深秋，警校的荣誉墙前总是挤满拍照的学员。纪昂第三次经过时，发现许沉穗正站在玻璃展柜前出神。晨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他肩章上，将那枚银星映得忽明忽暗。

"喂！"纪昂一个箭步冲上去锁喉，"偷看小爷的帅照？"

许沉穗的手肘精准抵在他肋间："松手。"

两人在晨光里扭打成一团，纪昂的作训服下摆被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新添的淤青。许沉穗的动作突然顿住，指尖擦过那片青紫："昨晚加练伤的？"

"关你屁事。"纪昂扯下衣服，却看见许沉穗从口袋里掏出管药膏。药膏是警医院特制的，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许沉穗每次出任务都会随身带着。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许沉穗把药膏塞进他口袋："下午战术课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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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研讨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纪昂转着笔看投影屏上的案件分析，突然笔尖一顿——屏幕角落闪过一张熟悉的照片，是三个月前他们在边境缴获的毒品样本。

"新型芬太尼衍生物。"陈锋教官敲了敲黑板，"最近在城南小学附近出现。"

纪昂的笔啪嗒掉在地上。那是许沉穗妹妹就读的学校。

下课铃响后，他一把拽住许沉穗的手腕："你早知道？"

许沉穗的睫毛在镜片后颤了颤："昨晚接到的线报。"

"所以今早的药膏..."

"任务批下来了。"许沉穗突然打断他，"我们俩负责卧底侦查。"

纪昂这才注意到许沉穗的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那是他连夜拆解证物袋时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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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击场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纪昂第无数次拆装手枪时，许沉穗突然从背后覆上来。他的胸膛紧贴着纪昂的后背，带着硝烟味的呼吸扫过耳廓："手腕再压低两度。"

"用你教？"纪昂故意抬肘往后撞，却听见许沉穗闷哼一声。转身才看见他右肩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白衬衫——是昨晚加练时受的伤。

"疯子！"纪昂扯开他衣领，"伤口裂了还来训练？"

许沉穗任由他动作："习惯了。"

简单三个字让纪昂想起无数个深夜，许沉穗独自在医务室包扎伤口的背影。他猛地将人按在墙上，消毒棉重重按在伤口上："下次再瞒着我..."

"怎样？"许沉穗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眸子黑得惊人。

纪昂的虎牙磨过他锁骨："就让你尝尝老子的'特殊审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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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顶楼的风裹挟着初冬的寒意。许沉穗的笔记本摊开在膝头，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毒品流通路线。纪昂凑过去看时，鼻尖蹭到他耳后的皮肤，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

"昨天怎么伤的？"纪昂用气音问。

许沉穗笔下不停："试新型监听设备时撞的。"

纪昂突然咬住他耳垂："放屁。"他太熟悉许沉穗撒谎时的小动作，"是去城南小学踩点了吧？"

许沉穗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远处传来脚步声，纪昂趁机抢过他笔记本，最后一页上画着小学平面图，某个角落标着红圈——正是许沉穗妹妹所在的三年级二班。

"王八蛋。"纪昂把笔记本拍在他胸口，"说好不单独行动的？"

许沉穗摘下眼镜擦拭，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纪昂。"连名带姓的叫法让空气骤然紧绷，"这次不一样。"

"就因为涉及你妹妹？"纪昂揪住他衣领，"许沉穗，你他妈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许沉穗突然逼近，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纪昂从牙缝里挤出话："忘了我们是搭档。"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掠过许沉穗紧绷的下颌。他忽然抓起纪昂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一层衣料，纪昂感受到那里急促的震动。

"明天开始，"许沉穗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伪装成新来的体育老师。"

纪昂怔住了。这个安排意味着他将直接接触许沉穗的妹妹——许沉穗把最脆弱的软肋交到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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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初雪悄然而至。纪昂翻进许沉穗宿舍时，发现他正在整理装备。床头摊开的相册里，小女孩穿着碎花裙笑得灿烂——与缉毒档案里血淋淋的儿童受害者形成刺眼对比。

"装备检查完了？"许沉穗头也不抬地问。

纪昂扔过去一个U盘："教务处监控漏洞，够我们行动三小时。"他顿了顿，"你妹妹...很可爱。"

许沉穗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战术手电滚落在地。纪昂弯腰去捡，却被一把拽住手腕。许沉穗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跳动的脉搏。

"纪昂。"许沉穗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如果..."

"没有如果。"纪昂反手扣住他的手指，"老子答应过带你回家。"

窗外雪落无声，许沉穗的吻突然落下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纪昂尝到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嘴唇破了。他们在黑暗里交换呼吸，像两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分享最后的温暖。

分开时许沉穗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是那枚承德硬币，边缘新刻了一行小字：

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