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幽篁的孔雀石弯刀第三次擦过沈半夏鬓角时,刀刃映出她颈侧未消退的妖纹。
他状似无意地挑起她一缕银发:
"半夏,我也是一时心急,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你今天的状态跟以往不太一样。"
"你若闲得慌,不妨去查查沈昭的家。"
久宣夜将药囊重重搁在桌上,玄铁令震得茶盏跳起三寸高,"在这窝里横,算哪门子本事?"
司马令赢从卷宗堆里抬头,金步摇上的东珠正对着窗外信安王府的飞檐:
"三日后王府设宴,邀我等赴宴的帖子都备好了。"
她指尖弹出一枚鎏金请柬。
“信安王,为什么会邀请我们?”沈半夏张了下嘴巴。
“对了,你什么时候信安王认识?”
“我?”沈半夏整个人有些迟疑:
“我应该不认识什么信安王,我自小就在广平城长大,根本没来过这儿,”
戌时的更鼓刚敲过两遍,沈半夏的绣鞋已经陷进王府海棠纹绒毯里。
她腰间软鞭缠着的夜明珠络子,正与满殿琉璃灯争辉。
信安王举着金樽过来时,袍角龙涎香里混着极淡的噬魂草味道。
"沈姑娘可愿随本王赏一赏花??"
信安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过血光。
“能够被信安王邀请,荣幸之至。”
殿角突然有乐师拨错琴弦,裂帛之音惊得满座皆寂。
偏房的门栓落下时,沈半夏袖中银镖已滑至指尖。
信安王却突然掀袍跪地,玉冠重重磕在青砖上:
"白璃君上,从无忧境离开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先神陨落,早已经命丧黄泉。"
紫檀屏风后的《万妖朝圣图》应声展开,画中九尾白狐额间印着她灵台里的无忧花。
信安王颤抖着捧出个鎏金匣,里头盛着半枚破碎的妖丹:
"当年您剜丹镇疫,碎片落入轮回道,十几年前,我从无忧境里出来找您,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画中白狐竟渗出泪来。
沈半夏的狐尾虚影不受控地扫翻香炉,青烟凝成她当年在祭坛剜心的场景。
信安王突然咳出黑血,掌心赫然是与伍娘相同的锁魂印:
"沈昭给本王种咒时说过,这天下唯有您的妖血可解。"
久宣夜破窗而入的瞬间,十二道诛妖符已贴满梁柱。
他玄色衣摆卷住沈半夏即将暴走的狐尾,银针精准刺入她后颈妖纹:
"王爷这出戏,唱得比勾栏里的红倌还精彩。"
信安王却癫狂大笑起来,翡翠扳指炸开露出里头的噬魂蛊:
"君上既然归位了,不妨再救苍生一回!"
他撕开前襟,心口处三百道血线正连着满城百姓的命灯。
沈半夏的狐尾绞住信安王咽喉时,窗外三百盏命灯同时爆燃。
火光照亮她瞳孔里流转的无忧境星河,九条虚影在身后凝成实质:
"你当本君还是当年那个剜心救世的蠢货?"
久宣夜突然掀翻紫檀案几,十二根银针钉入信安王周身大穴。
针尾系着的红绳竟是从司马令赢官服上抽出的獬豸金线:
"王爷可知锁魂咒反噬的滋味?"
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敕令符,每个笔画都渗着沈半夏的妖血。
信安王浑身血线突然倒流,翡翠扳指里的噬魂蛊疯狂啃咬他手指:
"不可能......沈昭说过这咒术无解......"
"沈昭没告诉你?"沈半夏的弯刀劈开屏风,刀刃上串着十二只血淋淋的命灯残骸:
"他临死前把反咒刻在了青丘族谱上。"
抛来的青铜残片扎进信安王掌心,三百道血线应声断裂。
画中九尾白狐仰天长啸,额间无忧花绽放的瞬间,整座王府的地砖开始崩裂。
"小心!"久宣夜拽着沈半夏跃上房梁。
地底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当年她剜心镇疫时散落的妖丹碎片。
信安王在妖气旋涡中惨叫,皮肤下钻出无数沈昭的残魂触手。
沈半夏的九尾突然拧成弓弦,久宣夜的银针作箭,沾着两人交融的血与妖气。
箭矢穿透信安王心口的刹那,三百道金光从地缝迸射,每一缕都裹着个百姓的生魂归位。
"轰——"
王府主殿坍塌成祭坛模样,沈半夏凌空而立,妖纹在月光下流转成星河。
久宣夜玄铁令牌化作星盘悬浮在她脚下,每一颗星子都是当年青丘狐族的残魂。
久宣夜用弯刀挑起奄奄一息的信安王:
"王爷可知自己才是最后那个阵眼?"
刀尖挑开的皮肉下,沈昭的残魂正凝成无忧花的形状:
"白璃君上这出请君入瓮,可还精彩?"
沈半夏将獬豸官印按在祭坛中央,金光中浮现出完整的《伏妖录》:"沈昭留的后手,该清了。"
她突然划破手腕,血线沿着妖丹碎片的轨迹蔓延,竟在废墟上绘出通往无忧境的门户。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加金币500!】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下一任务?】
“什么任务?”沈半夏用意念直接问道。
【下一任务:回无忧境。】
无忧境?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沈半夏眼睁睁看着沈昭从无忧境出来,一步步发狂发癫,她陷入了沉思。
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所以我刚来到这个穿越系统的时候,我是从无忧境出来的?”
【宿主,原主的真身是一只九尾白狐,在无忧境青丘地带,属于是神仙级别的庇佑神,你穿越到她身体里的时候,她已经濒临着死亡,被那些叛党追杀。】
“叛党?”沈半夏咧嘴一笑,“不过是沈昭的走狗罢了。”
【宿主很聪明,沈昭原本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想着把你困进那幅画里面,这样他才可以大施拳脚,不过他没想到,在人间的你也会这么厉害。】
“厉害的不是我。”沈半夏微微一笑,“是我拥有的金手指。”
沈半夏指尖抚过城隍庙残碑时,香灰突然凝成个"沈"字。
“等等!这里有字。”沈半夏停顿了下。
久宣夜用银针挑开青苔,露出底下遒劲的刻痕——正是沈家武馆独门的点苍剑诀起手式。
"这是我爹教我的第一式。"
她腕间软鞭突然缠住庙柱,借力翻上檐角。
褪色的彩绘横梁上,三道剑痕组成沈家暗号,旁边还粘着片风干的槐花——正是广平城武馆后院那棵老树的花。
周幽篁的弯刀劈开供桌下的老鼠洞,掏出的破布裹着半截狼毫。
司马令赢沾湿帕子擦拭笔杆,露出"沈长风"三个小楷:
"这笔是御赐的紫竹狼毫,上面的名字的确是你父亲的。"
“难道我父亲来过神都城?”
久宣夜突然掀开褪色的城隍袍,神像背后密密麻麻刻着星象图。
他药囊里的罗盘自动浮空,指针直指北极星位:
"最后更新日期是三个月前,倒是与你父亲失踪的日期吻合。"
“我之前一直觉得,是沈昭掳走了我的父亲,如今看来,这背后一定还有人。”
“沈昭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久宣夜看着她。
沈半夏的狐尾虚影不受控地扫落梁上积灰,露出更多剑痕。
这些招式连起来,竟是沈家失传的追云十三式最后一招。
她忽然记起父亲失踪前夜,曾在月下反复比划这式剑招。
"去典当行。"司马令赢突然扯断官服袖口的金线,"三日前收的旧兵器里,有柄剑格刻着沈家徽记的断剑。"
当铺后院的水井泛起腥臭,久宣夜的银针沾上井水竟结出冰花。
沈半夏的软鞭卷起井底铁匣时,锁眼突然迸出淬毒的银针。
周幽篁用弯刀格开的瞬间,刀刃映出匣面褪色的血指印。
匣中羊皮卷展开时,久宣夜突然捂住沈半夏眼睛。
卷上绘着三百具青丘狐尸,每具心口都插着沈家独有的点苍剑。
落款处盖着的,赫然是沈长风七年前的私章。
“青丘?他恨妖怪?”沈半夏有些不可置信。
周幽篁并不知情,连忙附和道:
“这世上的妖怪本就该除,妖怪为祸人间,害得百姓不得安宁,若是没有妖怪,伍娘和信安王或许都不会是这样凄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