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顾瑀析已在山门前站成一座雕像。
他换了身靛青劲装,腰间玉带将窄腰勒得利落,发梢还沾着夜露。亲卫们远远站着,谁都不敢提醒少将军——他已经在露水中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阁主说辰时。"亲卫统领小声嘀咕,"这还差两刻钟呢..."
顾瑀析恍若未闻。昨夜那曲《破阵乐》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尤其是沈樾抚琴时微蹙的眉尖,像一根羽毛反复搔着他心尖。他下意识摸向怀中——那里藏着半块残玉,是父亲昏迷前塞给他的。
山门忽然洞开。
十二名白衣弟子鱼贯而出,分列两侧。最后出现的沈樾却让顾瑀析呼吸一滞——他竟换了身绯红箭袖,腰间束着银丝纹带,整个人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顾将军倒是守时。"沈樾扫过他肩头露痕,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事关家父性命。"顾瑀析抱拳,目光却忍不住追着对方衣袂上绣的暗纹,"阁主这身..."
"琴剑阁规矩。"沈樾转身时发梢扫过顾瑀析鼻尖,带起一缕冷香,"出山门者着红,取'见血方归'之意。"
顾瑀析喉结滚动。他突然意识到,这抹红色将会一直烙在自己视线里,直到...
"将军再发呆,令尊恐怕等不起。"沈樾已翻身上马,红衣映着朝阳,刺得人眼眶发热。
马蹄声惊醒顾瑀析。他跃上战马时,瞥见沈樾腰间除了玉佩,还悬着个精巧的鎏金铃铛。
"那是摄魂铃。"沈樾头也不回,"将军最好别看太久。"
官道上尘土飞扬。
顾瑀析第三次伸手替沈樾挡开横枝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阁主为何独行?"他盯着前方单薄的背影,"琴剑阁出行,不是向来有三十六铁卫随扈?"
"嫌我累赘?"沈樾突然勒马,琥珀色的眸子斜睨过来,"昨夜是谁..."
话音戛然而止。顾瑀析猛地将人扑下马背,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他们发梢钉入树干。沈樾被他整个压在身下,红衣铺展如血泊。
"幽冥宗的蛇牙箭。"顾瑀析撑在沈樾上方,肌肉绷得发疼,"冲阁主来的?"
身下人突然笑了。沈樾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将军现在该担心的..."鎏金铃铛无风自动,"是他们。"
惨叫声从林间传来。顾瑀析回头时,只见七个黑衣人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耳孔渗出黑血。而沈樾甚至没碰腰间的琴。
"音杀之术..."顾瑀析嗓音发干。他忽然发现沈樾左手腕内侧有道细长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划过。
沈樾迅速抽回手:"起来。"他耳尖微红,"你铠甲硌人。"
顾瑀析正要起身,忽觉颈侧一凉。最后一名杀手竟突破音障,刀锋已抵住他咽喉!
"铮——"
清越琴音炸响。杀手僵在原地,七窍流血而亡。顾瑀析转头,看见沈樾怀中古琴犹自震颤,而那双抚琴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你..."他握住沈樾手腕,触到一片冰凉。
沈樾甩开他的手:"下次别挡在我前面。"红衣翻飞间,顾瑀析却瞥见他后颈渗出细汗——弹指杀人,显然消耗不小。
亲卫们赶来时,只见自家将军正用披风裹住琴剑阁主,动作笨拙却小心。而素来冷若冰霜的沈阁主,竟任由他摆布。
暮色降临时,雁门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顾瑀析看着沈樾在营帐前下马,红衣已经被风沙染暗。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对方肩头一片落叶。
"将军。"沈樾突然抓住他手腕,"你营中有问题。"
顾瑀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炊烟正常,岗哨如常,巡逻士兵步伐整齐。但沈樾的指尖在他掌心轻划:"听。"
风声里夹杂着极轻的铃响,与沈樾腰间的摄魂铃频率完全一致。
"是招魂阵。"沈樾声音凝成一线,"有人要用整个军营的血肉,喂养某种东西。"
顾瑀析后背发凉。他忽然将沈樾往怀里一带,借着系披风的动作耳语:"东侧箭楼,第三扇窗。"
沈樾假意挣扎,余光瞥见箭楼窗口寒光一闪。他佯装踉跄,袖中琴弦已无声射出。
惨叫声被淹没在号角声里。顾瑀析趁机揽着沈樾疾步走向主帐,掌心贴在那截细腰上,触感比想象中更柔软。
"令尊中的不是毒。"刚进帐,沈樾就推开他,"是噬心蛊。"他掀开老将军衣襟,心口处果然有蛛网状青纹,"下蛊之人必须在三里内操控。"
顾瑀析剑眉紧蹙。他正要说话,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铃铛声——与他们沿途听到的一模一样。
"来了。"沈樾猛地按住焦尾琴,红衣无风自动,"将军可愿与我合奏一曲?"
帐帘被阴风掀起时,顾瑀析已经拔剑在手。他看见沈樾指尖在琴弦上翻飞,红衣下摆如血浪翻滚,忽然明白了何为"见血方归"。
"《破阵乐》。"沈樾在琴音中抬眸,"这次别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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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故事可能会沿着这些方向发展:
- **血色契约**:
沈樾为压制蛊毒不得不饮下顾瑀析的血,两人血液相融时,营帐地底传来诡异的共鸣震动
- **旧伤揭秘**:
顾瑀析发现沈樾手腕伤痕是自残所致——每当使用音杀术过度,他必须用疼痛保持清醒
- **双生铃铛**:
丞相府暗探腰间悬挂的青铜铃,与沈樾的鎏金铃铛竟是一对"子母摄魂铃",暗示两人不为人知的关联。
提醒:
每天产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