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银双血凝成的琴弦震颤出第一个音符时，东宫的琉璃瓦同时炸裂。

顾瑀析的指尖血肉模糊，每拨动一次虚幻琴弦，就有大片镜傀化作冰雕。沈樾靠在他怀中，心口延伸出的七根银丝与琴弦相连，随着乐律明灭闪烁。

"第六段...转徵调..."沈樾的银发逐渐褪色，声音轻如雪落。

太子在远处狂笑，龙玉珏悬浮在他头顶，投射出的血色音符与顾瑀析弹奏的《凤求凰》竟形成诡异合鸣。更可怕的是，那些音符落地便化作人形——赫然是朝中重臣的虚影！

"看见了吗？"太子拽起锁链，另一端拴着酷似顾瑀棠的少年，"满朝文武早就是玉傀了！"

顾瑀析的琴音微乱。他认出那些虚影里有父亲旧部，甚至还有戍边归来的老将。沈樾突然按住他手腕，银瞳里泛起血色：

"龙玉珏...是我的半块心魄。"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幼凤被囚禁在冰棺时，太子先祖用琉璃刀生生剜出他半颗心，炼成这块操控人心的邪物。而顾凛留下的青霜剑谱，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毁掉它。

"现在你明白终章的意义了？"沈樾引着顾瑀析的手抚向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的银光已经微弱如风中之烛，"只有完整的心魄...才能..."

"闭嘴！"顾瑀析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琴弦上，"我自有办法。"

血珠融入琴弦的刹那，乐音陡然转调。太子脸色大变，龙玉珏竟开始与顾瑀析的琴音共鸣！少年趁机挣脱锁链，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金光：

"兄长...毁掉玉珏...释放阿棠..."

太子暴怒地掐住少年咽喉，却见对方突然化作流光冲向龙玉珏。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玉珏表面裂开细纹，露出内里跳动的银蓝色光团——那才是沈樾真正的心魄！

"接住！"顾瑀析将青霜剑掷向光团。

剑身穿过光团的瞬间，冰晶从内部爆开。太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右臂在寒气中冻成冰雕。而悬浮的琴弦突然实体化，将龙玉珏缠成茧状！

"现在！"沈樾挣开顾瑀析的怀抱，银发彻底变回墨色，"弹终章！"

顾瑀析十指扣弦，却发现第七根弦不知何时已断。沈樾轻笑一声，扯下束发的红绳系在琴柱上："用这个。"

"这是..."

"情丝。"沈樾的指尖在绳上轻抚，每触碰一次就有金光流淌，"你送我的剑穗。"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龙玉珏的裂缝中迸发出刺目银芒。太子疯狂扑来，却在触及光团的刹那开始融化——他的皮肉如蜡油般剥落，露出内里漆黑的骨架，额头上赫然刻着"李崇"二字！

"原来...你才是傀儡..."沈樾银瞳骤缩。

真正的太子早在三百年前就死了，如今的"太子"不过是李崇借子孙躯壳延续的恶灵！顾瑀析的琴音越发急促，第七根情丝弦亮如朝阳，将漫天黑雪都染成金红。

当终章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龙玉珏轰然炸裂。银蓝光团冲向沈樾心口，而李崇的骨架则被吸入玉珏碎片形成的漩涡。天穹上的北斗七星同时熄灭，第七道血光还未完全升起就消散在黎明前。

"赢了...？"顾瑀析接住脱力的沈樾，发现他背后的囚纹已经消失。

怀中的身躯突然轻颤。沈樾眼角凝结出冰泪，坠地时映出一段顾瑀析从未见过的记忆——三百年前冰棺前，顾凛其实有机会杀死李崇，却因救幼凤而转身，被琉璃刀从后心贯穿。

"原来如此..."沈樾的银瞳渐渐恢复琥珀色，"顾氏与凤凰...从来不是死敌..."

东宫的废墟中，一缕淡金魂魄飘到顾瑀析掌心。那是顾瑀棠最后残存的意识，此刻正温柔地缠绕兄长手指，最终化作光点没入青霜剑中。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沈樾在晨曦中沉睡。他新生的心口肌肤上，淡金色的顾氏族徽与凤凰纹交织成全新图腾。顾瑀析将人打横抱起，突然发现焦尾琴的残骸中有什么在闪光——

半片龙玉珏的碎片上，赫然刻着《凤求凰》真正的终章：以心为巢，以魂引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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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 **残珏谜**：

龙玉珏碎片指引二人前往极北之地，传说那里沉睡着能补全心魄的冰凰髓

- **双纹契**：

沈樾心口的新图腾在月圆之夜突然灼烧，暴露出顾瑀析剑伤中暗藏的古老契约

- **故人踪**：

边关传来消息，有人看见酷似顾凛的白发男子出现在当年幼凤被囚的冰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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