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宿第五天的深夜,大石秀一郎被窗外窸窣的脚步声惊醒。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恰好照亮幸村精市独自穿过庭院的背影。那件永远披在肩头的立海外套罕见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件深色斗篷,随着步伐翻涌出星屑般的微光。
"这么晚还训练?"大石皱眉看了眼挂钟——凌晨2:17。他轻手轻脚摇醒隔壁床的菊丸,两人正要追出去时,走廊里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开门声。
"你们也看见了?"不二周助倚在窗边,冰蓝色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清亮。他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乾贞治,后者正往眼镜上安装微型摄像机。
手冢国光无声地出现在楼梯转角:"违反就寝纪律,全体绕宿舍跑二十圈。"
"但那是幸村..."大石刚开口,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众人冲到窗前,只见切原赤也四仰八叉摔在灌木丛里,旁边是同样狼狈的日吉若和财前光。
"太逊了喵!"菊丸直接翻窗跳下二楼。
当青学众人赶到庭院时,局面已经演变成多校混战。宍户亮和王雅治正在为谁先发现异常争执,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不知何时掏出了章鱼烧烤架。
"都闭嘴!"真田弦一郎的怒吼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他帽檐下的眼睛燃烧着怒火,"深夜喧哗,太松懈了!"
"但真田副部长..."切原指着远处没入树林的微光,"部长最近真的很奇怪!他昨天让我的仙人掌开花了,就是那盆养了三年都没动静的!"
柳莲二突然举起笔记本:"概率论显示,精市连续五天在02:15-02:20间离开宿舍,行动轨迹与月相变化吻合度98.7%。"
不二与白石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大家的疑问都一样呢。"
月光在树冠间流淌成银色的河。幸村解开斗篷挂在老枫树上,织物落下的瞬间化作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他赤脚踏入湖水的刹那,水面泛起九色涟漪,倒映出的不是少年清秀的面容,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鹿。
"果然撑不住了啊..."幸村——或者说九色鹿——低头看着水中倒影。他前蹄的毛发正在变得透明,这是连续五天强行维持人形的代价,也是他必须尽快回到深山的原因。
湖畔的芦苇突然无风自动。九色鹿警觉地抬头,鹿角绽放出防御性的光芒。但当他看清来者时,光芒立刻熄灭了——真田弦一郎站在十步之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
"弦一郎。"幸村试图恢复人形,却发现能量已经耗尽,"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田猛地摘下帽子摔在地上。向来恪守礼仪的少年竟红了眼眶:"三年!我们认识三年!每次去医院看你,每次陪你复健,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告诉我!"
九色鹿的瞳孔微微扩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真田,愤怒与悲伤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笼罩着对方。湖面开始结冰,细小的冰晶顺着他的蹄子向上攀爬——这是情绪影响自然的危险征兆。
"我怕。"幸村终于轻声说。九色鹿的形态让他的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怕看到你现在这样的眼神。"
真田像是被雷击中般僵住了。他记忆中的幸村精市永远从容优雅,哪怕在病床上接受疼痛治疗时也保持着微笑。此刻这个承认恐惧的声音,撕开了所有伪装。
冰晶融化成水珠滚落。真田弯腰捡起帽子,动作缓慢得像在搬运什么沉重的东西:"明天开始,我陪你特训。"
"诶?"
"既然维持人形需要能量消耗,"真田用帽檐遮住发红的耳尖,"那就用网球来补充。立海大不允许部长缺席任何一场比赛。"
九色鹿周身的微光突然明亮起来。幸村没想到真田会这样理解——但奇妙的是,对方歪打正着了。网球确实是连接人类世界最好的锚点,就像他当初选择这项运动作为伪装一样。
远处的监控室里,斋藤教练关闭了警报系统。"这样真的好吗?"拓植龙二皱眉看着屏幕上九色鹿最后消失的画面,"那孩子明显在勉强自己维持人形。"
月光依旧静静地洒在湖面上,只是不再有九色涟漪。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维度里,那些被无人机拍下的光点正悄悄钻入少年们的梦境,化作指引前路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