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拱顶的滴水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严浩翔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金属物件，冰凉棱角硌着掌纹。贺峻霖突然拽住他手腕拐向右侧岔路，污水没过脚踝时，后方传来霰弹枪上膛的金属碰撞声。
"分头走。"贺峻霖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扯领带缠住流血的手臂，"你引他们去东侧管道。"
严浩翔踢翻生锈的铁桶。铁桶滚落台阶的巨响在密闭空间炸开，追兵的脚步声立刻转向声源。贺峻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左侧通道，只留下西装布料擦过墙面的窸窣声。
污水逐渐漫到膝盖，腐臭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严浩翔摸到管道壁上的凹槽——这是七十防空洞改造的标记，每隔二十米就有通风井。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他猛地扑进岔道，霰弹将身后的积水轰出扇形水幕。
水声。越来越清晰的水声从东南方传来。严浩翔攥紧金属物件，指腹摸到凹凸的刻痕——2016年8月14日，正是《春逝》首版发行的日期。拐过三道弯，拱顶突然挑高，锈蚀的"污水处理厂"铁牌悬在头顶。
荧光绿的池水控制室中央翻涌，贺峻霖正将钥匙浸入污水。他的白衬衫被血染成淡粉色，后颈的烫金纹身在幽绿水光中若隐若现。
"你干什么？"严浩翔抓住他手腕。钥匙已经半没入污水，金属开始浮现暗红色纹路。
贺峻霖甩开他的手，把钥匙完全按进水里。"看水里的投影。"池底忽然亮起网格状蓝光，钥匙表面的暗纹在液体中舒展，逐渐拼出六位数字——271225。
严浩翔的太阳穴突突。这是《春逝》主角自杀的章节页码，也是前世他吞药时床头钟显示的时间。贺峻霖突然拽着他后退，控制室铁门被霰弹轰开的瞬间，钥匙从池水中弹起，带着水珠落回严浩翔掌心。
探照灯刺目的光柱扫进来，贺峻霖的侧脸在强光中苍白如纸。严浩翔突然扯开他残破的衬衫，纽扣崩落的声音混追兵的咒骂。更多烫金纹身在探照灯下显现——不是零散的摘录，而是完整的《春逝》最终章，连被出版社勒令删除段落都工整地烙在肩胛骨上。
"现在信了？"贺峻霖的声音带着池水蒸腾的湿气。他转身时，背部的纹身正好拼出股票代码的轮廓，与钥匙显影的数字经纬坐标。
许之的咆哮从通道传来："他们在控制室！"贺峻霖突然抓住严浩翔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窒息。"记住坐标。"烫金的文字在强光中灼痛视网膜，"文渊阁地下三层，雾岸项目核心实验室。"
霰弹枪轰开最后一道屏障时，贺峻霖纵身跃入污水池。荧光绿的液体吞没他瞬间，严浩翔眼前闪过记忆碎片——七年前大学生文学奖颁奖夜，琳南耳后的红痣在火光中晃动，她点燃的稿纸飘向《荒原》手稿。当时闻到的焦臭味，此刻正从污水池里翻涌上来。
"重演才能唤醒记忆！"贺峻霖的声音隔着水面变得模糊。严浩翔的膝盖重重磕在金属平台上，钥匙的棱角刺进掌心。池水突然剧烈翻涌，浮现出燃烧的《春逝》结局投影——那页他以为早已焚毁的原稿，此刻正在贺峻霖的皮肤上完整重现。
许之的皮靴碾过控制台按钮，污水池开始排水。严浩翔扑到池边，看到贺峻霖的白衬衫在荧光绿的水中舒展如幽灵。当水位降至腰部时，他看清对方锁骨下方新增的烫金印记——正是前世自杀前，他划掉的那句"我将归来，携满身锋芒"。
……
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