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照魂

头痛欲裂中，孟长青"看"见自己骨骼。道书文字化作金虫在骨髓中爬行，啃噬出新的通路。右臂金纹已蔓延至肩膀，每次心跳都引发脏腑共鸣。茅屋外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似有巨物在蹭墙。

五更时分，他吐出第一口浊血。黑血落地竟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而呼出的气息在晨雾中凝成小剑形状。老道不知何时坐在梁上，独臂垂下的影子正掐算着什么

"三十六个周天完成，还算有些悟性。"影子突然开口说话，"去溪边洗净污血，顺便把闯入者解决。"

孟长青这才发现门外蹲着七匹碧眼山狼。这些平日凶残的野兽此刻瑟缩如家犬，见他走来竟主动让道。溪水倒映中的自己憔悴如鬼，但瞳孔深处有金芒流转，抬手间便将三丈外落叶劈成两半。

"尘缚境初期就有剑气外放？"老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玄阳灵脉果然..."话未说完突然挥袖，溪水炸起十丈水幕。一支玄铁箭穿透水幕，将后方古树射成齑粉。

对岸立着个背药篓的盲女。藤杖点地时，她眼中紫芒穿透孟长青身躯："前辈骗得我好苦，这分明是..."箭矢破空声打断话语，第二支箭竟在空中分裂成百道寒星。

老道左袖暴涨如云，将箭雨尽数兜住。盲女突然出现在孟长青身旁，藤杖点地画出紫圈。地面隆起形成屏障的刹那，远处传来山崩般的怒吼："玄天宗的余孽！"

"记住，你从没见过我们。"盲女将某种冰凉物件塞入孟长青怀中，紫芒暴涨间，他看见少女眼底封印着九重锁链，"三百年前的血债..."

黎明前的溪水冷如刀割。孟长青将面孔埋入水中，右臂金纹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在水中投射出鸟形光影。盲女阿沅塞给他的物件在怀中发烫——那是半块雕刻着月轮的青玉，此刻正与他掌心锁印相互呼应。

"还不回来等死吗？"老道的声音隔着百丈传来，却在耳畔炸响如雷。孟长青转身时，发现水面竟凝固成镜，映出自己背后浮现的虚影：九道锁链缠绕着一轮燃烧的金色太阳。

茅屋四周已化作修罗场。七匹山狼倒毙成环，每具尸体天灵盖上都插着片青铜鳞甲。老道独臂持剑立于屋顶，那把锈剑此刻清鸣如龙吟，剑身褪去的锈迹下露出"斩玄"二字。

"进屋去。"老道甩下一道黄符贴在他背上，"今日你若修不成《涤尘诀》第二重，我们都要成为蛰龙的盘中餐。"

孟长青盘坐在蒲团上，发现道书文字在脑海中自动重组。原先的运气路线突然分岔，竟在体内开辟出第二条灵气通道。右臂金纹分出细枝顺着脖颈爬上右脸，所过之处血肉如遭烈火炙烤。

"咦？"老道的影子突然从地面立起，枯瘦手指点在他眉心，"道门正统的涤尘诀怎会...这是妖族的周天运行法！"

屋外传来树木连根拔起的巨响。孟长青透过窗缝看见千米外的"山脊"正在抬升——那果然是条巨龙，每一片鳞甲上都刻着符咒，灯笼大的独眼正隔着云雾锁定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