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设计师×哲学研究生
·破镜重圆·直男掰弯·双向救赎
·ooc
病房的灯光是冷白色的,像一层薄霜覆在左航的脸上。
他醒来的那一刻,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抖落翅膀上的露水。
张峻豪坐在床边的塑料椅上,指节抵着下巴,目光却落在左航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愈合后留下淡淡的痕迹。
左航睁开眼睛,视线先是模糊地扫过天花板,然后才落到张峻豪身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
“……你还在啊。”左航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张峻豪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
他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怎么,盼着我走?”
左航没接话,只是缓慢地撑起身子,动作间牵扯到胸口的引流管,他皱了皱眉,呼吸微微急促。
张峻豪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指尖即将碰到他肩膀时停住,最终只是把枕头垫高了些。
“谢谢。”左航低声道。
两人之间横亘着四年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
张峻豪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医生说你是气胸,得住院观察几天。”
“嗯。”左航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和田的夜色浓稠,远处偶尔有摩托车的引擎声呼啸而过。
“你……”张峻豪犹豫了一下,“什么时候来的新疆?”
左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最终,他淡淡地说:“去年九月。”
“支教?”
“嗯。”
“为什么?”
左航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什么为什么?”
张峻豪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放弃读博?你那时候明明已经拿到直博资格了。”
左航的嘴角微微绷紧,像是被戳中了某个隐秘的痛点。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读博不适合我。”
“那什么适合你?跑到新疆吃沙子?”张峻豪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尖锐。
左航的眼神冷了下来:“张峻豪,我的事不用你管。”
空气再次凝固。
张峻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换了个话题:“你手机里……为什么还留着我的指纹?”
左航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忘了删。”
张峻豪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点破绽,但左航的脸上只有平静。
“骗人。”张峻豪低声说。
左航没回答。
病房里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四年前,重庆。
地下livehouse的灯光昏暗而躁动,人群挤在一起,汗水、酒精和烟草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
张峻豪站在台上,手里握着麦克风,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嘴角带着挑衅的笑。
“下一个是谁?”他歪了歪头,语气轻佻,“别告诉我今晚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台下嘘声一片,有人骂骂咧咧地喊:“狂什么狂!”
张峻豪咧嘴一笑,正准备继续diss,却在视线扫到角落时突然顿住。
那里站着一个男生。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工装裤,头发微乱,像是刚被风吹过。
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带书?而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张峻豪的喉咙突然发干。
他盯着那个男生,脑子里原本准备好的词全忘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人,和这里格格不入。
“喂!还唱不唱了?”台下有人不耐烦地喊。
张峻豪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完全没了diss的兴致。他草草结束了表演,跳下台,径直朝那个男生走去。
“嘿。”他站到对方面前,咧嘴一笑,“你叫什么?”
男生抬眸看他,眼神淡淡的:“左航。”
“左航……”张峻豪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抵着上颚,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似的。
他伸出手,“张峻豪。”
左航看了一眼他的手,没动。
张峻豪也不尴尬,收回手插进兜里,歪头问:“你来看演出?”
“路过。”左航说。
“路过?”张峻豪挑眉,“这种地方可不好‘路过’。”
左航没接话,只是合上了手里的书。张峻豪瞥了一眼封面,《存在与时间》。
哲学系的?
他忍不住笑了:“你是学生?”
“嗯。”
“哪个学校?”
“西南大学。”
张峻豪吹了声口哨:“高材生啊。”
左航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妙的审视:“你是rapper?”
“偶尔玩玩。”张峻豪耸耸肩,“其实我是打鼓的。”
左航“哦”了一声,语气平淡:“你打鼓的时候,比唱rap聪明十倍。”
张峻豪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那天晚上,他硬是缠着左航要了微信。
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板。
“左老师,感觉怎么样?”护士一边检查引流管一边问。
“好多了。”左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护士记录完数据,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临走前看了张峻豪一眼:“家属记得去买点流食,病人现在只能吃软的。”
张峻豪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家属,但左航已经先一步开口:“他不是。”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快步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峻豪盯着左航的侧脸,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左航的手指微微收紧,捏皱了被单的一角。
“……记得。”
“那时候你说我打鼓比唱rap聪明。”张峻豪笑了笑,“后来你听了我们乐队的演出,又说我的鼓点里全是荷尔蒙。”
左航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张峻豪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吗?”
左航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记得。”他低声说。
张峻豪盯着他,突然很想伸手碰碰他,碰碰他的脸,他的头发,他手腕上那道疤,但他最终只是握紧了拳头。
“左航。”他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这四年……你过得好吗?”
左航沉默了很久。
窗外,和田的风卷着沙粒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挺好的。”他最终说。
张峻豪知道他在撒谎。
但他没有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