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星轨在两人脚下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楚明澜指尖的密卷残角刚触及臼齿,凹槽里凝固的蓝血突然沸腾,蒸腾出带着腥甜的铁锈味。七盏青铜灯台同时转向中央平台,光束在穹顶交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照亮金棺表面剥落的漆皮——那下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每一笔都嵌着发黑的指甲。
"别看那些光!"萧景珩拽着她后退,自己却被倒流的锁链缠住脚踝。蓝血顺着铁索倒灌进他的伤口,皮肤下顿时鼓起蚯蚓状的凸起。他闷哼一声,右手五指成爪抠进地面石缝,指甲在青铜上刮出五道带火星的刻痕。
楚明澜的银针匣弹开时,金棺盖板突然炸裂。腐臭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甜腥。她侧脸避开飞溅的木屑,看见棺中伸出的枯手上戴着明黄护甲——那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血肉,弘景帝干瘪的脸庞在蓝血浸润下逐渐饱满,眼皮颤动仿佛即将苏醒。
"不是真身。"银针在楚明澜指间转出冷光,钉入枯手虎口穴的瞬间,整条手臂突然痉挛着缩回棺内,"皮囊里养的是血蛊!"
萧景珩扯断缠绕脖颈的锁链,飞溅的蓝血落在她裙摆上,烧穿的孔洞边缘泛出诡异的金边。他右肩伤口崩裂得更厉害了,血珠悬在下颌将坠未坠,映着星轨光芒竟折射出七彩光晕。"楚氏禁术..."喘息声里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他脖颈浮现的鳞片已经蔓延到耳后,"用皇族精血饲蛊二十年?"
星轨投射的光束突然聚向楚明澜手中的臼齿。青铜地面浮现出完整的血祭图谱,七个星位标注着不同年份的皇族生辰。她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臼齿残片灼烧掌心冒起青烟——有冰凉的手指穿过幻象握住她的手腕,戴翡翠镯子的皓腕,腕心一粒朱砂痣。
"澜儿别怕。"幻象里的楚夫人将婴儿放入青铜盆,盆底刻着与地宫相同的星轨。侍女抱来的襁褓中,苏婉眉心正渗出蓝血,"契约转嫁后,七星棺就认不得真正的饲主了..."
现实中的锁链突然暴起。楚明澜惊醒时,萧景珩正被七根铁索拖向金棺,倒刺扎进他的琵琶骨形成血脉连接。弘景帝的替身蛊已经完全苏醒,张开的嘴里露出与萧景珩如出一辙的虎牙,只是尖端泛着青黑。
银针在楚明澜指间排成北斗阵型。她划破手掌将血抹在臼齿上,扑向最近的血脉锁链。骨片切断蓝血连接的刹那,萧景珩瞳孔骤缩成两道细线,虹膜泛起爬行动物特有的冷光。他本能地扣住她咽喉,却在指尖触及动脉时猛然僵住——楚明澜后颈浮现的星芒印记,正与他眉心血契相互呼应。
"你也有..."鎏金凹槽里的蓝血突然逆流,萧景珩的声音被某种非人的嘶鸣覆盖。他甩开她的动作带着诡异的滞涩感,像是身体里有两套神经系统在争夺控制权。金棺中的替身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七具悬棺同时喷出腥臭的蓝雾。
楚明澜趁机将臼齿按进星轨核心。整个地宫剧烈震颤,玄武岩碑刻从中间裂开,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她拽着萧景珩滚下平台时,一块飞溅的棺木碎片直奔他后心——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横臂挡在那道冷光前。
皮肉割裂的疼痛迟了半拍才传来。萧景珩竖立的瞳孔微微扩张,沾血的手指抚过她伤口时,蓝血与她的鲜血交融处竟绽出细小的冰晶。"为什么?"这个问句被崩塌声碾得粉碎,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冲向甬道,残存的理智在兽瞳里明明灭灭。
楚明澜攥紧的掌心里,臼齿残片正在融化。烫伤形成的星形烙印边缘,缓缓渗出与萧景珩如出一辙的蓝色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