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内的空间比想象中更狭窄。楚明澜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内壁，萧景珩的膝盖抵在她腿侧，血腥味混着腐朽的檀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她攥着那片映出婴儿调包画面的镜片，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割出细痕，蓝血渗进镜面纹理，竟让二十年前的场景继续流动——
襁褓中的女婴被楚夫人托起，银针蘸着弘景帝掌心血珠刺入后颈时，镜外真实的楚明澜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后颈仿佛正被无形的针反复穿刺，鲛绡衣领下渐渐浮现出与幻象中完全一致的星芒印记。
"别看！"萧景珩突然劈手夺过镜片。他的鳞片不知何时已褪尽，苍白指节按在她渗血的颈侧，"记忆镜会同步痛觉。"
楚明澜反手扣住他手腕。棺底星轨图正随着两人交叠的血迹亮起，蓝红交织的光线里，她看清萧景珩锁骨下方蜿蜒的旧伤——那根本不是刀痕，而是被活生生剜去逆龙纹烙印的疤痕。
"你也是祭品？"
萧景珩的瞳孔骤然紧缩。棺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十二道锁链从四面八方刺入他后背，将他钉成跪伏的姿势。鲜血顺着链刃滴在星轨缺失的"天枢"位，楚明澜掌心的烙印突然灼烧般剧痛。
混着金丝的蓝血从她指缝渗入机关凹槽，整个棺椁内壁开始渗出腥甜的血雾。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逐渐凝成新的画面：十五岁的苏婉被铁链锁在祭坛，楚家旁系长老将逆龙纹玉扣按在她眉心，而高座上的弘景帝手持的正是与楚明澜腰间如出一辙的玉佩。
"楚氏女每代选一人为饲主，一人为祭品。"萧景珩的喘息带着铁锈味，锁链随着他的挣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你母亲调包婴儿，是为了让你逃过..."
棺盖突然重重下压三寸。氧气急剧减少，楚明澜的视野开始泛黑，恍惚看见血雾中浮现更多片段——幼年的萧景珩被按在冰镜前，弘景帝用玉扣剜去他后颈皮肉时，镜面映出的却是楚府祠堂里燃烧的星芒命灯。
"机关要吞够双生血才会开。"萧景珩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尚未愈合的伤口，"要么放干我的血，要么把你的烙印按在星轨上。"
血珠组成的画面正在消散。楚明澜盯着他心口翻卷的皮肉，那里渗出的血珠竟与她掌心的蓝血一样带着金丝。棺内温度骤降，她突然抓住萧景珩鲜血淋漓的手掌，将两人交握的拳头重重砸向"天枢"凹槽。
混合血液灌入机关的刹那，锁链哗啦啦缩回暗格。萧景珩脱力向前栽倒，下颌重重磕在她肩头。血腥味突然变得浓郁，楚明澜这才发现他后背早已没有完好的皮肤——那些锁链带走的不只是血，还有大片带着逆鳞的皮肉。
棺底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萧景珩却突然攥住她手腕，兽化的指甲划开自己尚未愈合的旧伤。新鲜血液滴在楚明澜掌心烙印上，竟凝成一颗浑圆的血珠。他沾血的手指在她颈侧星芒印记旁画了道血痕，与棺壁某处突然亮起的符文完美重合。
"现在我们的命火缠在一起了。"
入密道的瞬间，楚明澜看见最后一缕血雾凝成苏婉的脸。少女心口的逆龙纹正在剥落，露出下面与萧景珩锁骨疤痕如出一辙的印记。而甬道深处传来的锁链声里，混着弘景帝嘶哑的吟诵："……以星为饲，以龙为祭……"
[未完待续]第11章 逆鳞灼心
密道里的血腥味比棺椁中更浓烈。楚明澜的鲛绡衣摆擦过岩壁时，簌簌落下细碎的冰晶——这是她灵力失控的前兆。萧景珩突然拽着她贴墙静止，他后背未愈的伤口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磷光，像星图碎片粘在皮肉上。
"别碰墙壁。"他喉结动了动，咽下涌到唇边的血沫，"玄武岩上有噬灵虫。"
楚明澜低头看自己擦过岩壁的指尖，果然爬满蛛网状的蓝血丝。那些血丝正顺着血管往腕骨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浮现出与萧景珩伤疤如出一辙的逆鳞纹路。甬道深处传来锁链晃动的回声，她突然意识到那不是金属声，而是无数虫足摩擦岩壁的动静。
萧景珩撕下袖口布料缠住她手腕。这个动作让他心口尚未结痂的伤又裂开，血珠滴在楚明澜腕间蓝纹上，竟像滚烫的蜡油浇在雪地，噬灵虫留下的纹路瞬间消退大半。
"你的血..."
"闭嘴。"他猛地捂住她的嘴。
岩壁上的磷火突然同时熄灭。绝对的黑暗中，楚明澜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擦过耳垂——是噬灵虫振翅的气流。萧景珩的掌心还压在她唇上，掌纹间渗出的血沾湿了她的齿列。铁锈味在口腔漫开的刹那，她听见百米外传来苏婉的啜泣声。
这不可能。
楚明澜挣开桎梏就要往前冲，却被腰间突然收紧的玉佩拽得踉跄后退。羊脂白玉在黑暗中发出血雾般的红光，照出前方景象：无数半透明的噬灵虫组成苏婉的轮廓，少女心口的逆龙纹正在虫群中明灭，每闪烁一次，萧景珩后背的伤疤就渗出更多金红色血珠。
"是血傀术。"萧景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用祭品的血养出来的诱饵。"
虫群突然集体转向。楚明澜看着"苏婉"对自己抬起手臂，腕间金铃铛与祠堂命灯旁的铜铃制式完全相同。铃舌撞击的脆响在甬道里荡出涟漪，她腰间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烫得鲛绡料子冒出青烟。
萧景珩的指甲瞬间兽化成利刃。他划开自己颈侧血脉，喷溅出的血雾在两人身前凝成屏障。虫群撞上血雾的瞬间，楚明澜看清每只噬灵虫腹部长着微缩的星芒印记——和她在镜中见过的调包契约一模一样。
血雾屏障开始崩塌时，楚明澜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她抓住萧景珩鲜血淋漓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烙印上，剧痛炸开的瞬间，整条甬道的玄武岩同时亮起星轨。蓝血与金红血交融处，噬灵虫组成的"苏婉"突然发出凄厉尖叫，虫群散开露出本体——
一具贴着楚氏符咒的青铜冰棺。
棺中十五岁的苏婉双手交叠在心口，逆龙纹玉扣深深嵌进皮肉。更可怕的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肚脐处延伸出的血线正连接着岩壁上无数虫茧。萧景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楚明澜这才发现那些血线另一端，全都汇入他后背溃烂的伤口。
"不是祭品..."她终于明白弘景帝嘶哑的吟诵意味着什么，"是母蛊。"
冰棺突然爆裂。飞溅的碎冰中，真正的锁链声从甬道尽头逼近。楚明澜刚要挥袖格挡，却被萧景珩整个扑倒在地。他后背替她挡住冰刃的同时，她听见利刃贯穿皮肉的闷响，以及他在耳畔气若游丝的冷笑：
"现在...我们连疼痛都分不开了..."
黑暗尽头亮起幽蓝鬼火。楚明澜看见贯穿萧景珩肩膀的锁链上刻着字——"景珩元年制"，正是她被调包那年的新年号。而锁链另一端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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