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星转向商秋子刚要开口,老修士就炸毛跳脚:“反了天了!连师父都敢差遣!”话未说完却见徒弟缩成鹌鹑状连连作揖,这才哼着气躺回摇椅。
暮色渐浓时,老修士袖中突然叮叮当当滚出十口青玉坛。月光下三人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在院中那棵百年灵树下挖了个酒窖,青石砌成的窖壁上还凝着晨露。
叶南星趁着月色如水时潜入酒窖,将酒坛悄悄收进了魂灵珠。
……
十日后,章若安外出售卖丹药,踏着暮色归来,丹香未散的衣袍上还沾着市集的喧嚣。推开院门,却见灵树斑驳的树影下,石桌已摆开数个青瓷酒盏,叶南星正托着酒坛倾倒,琥珀色的酒液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师弟!"章若安失笑,指尖轻敲石桌,“这酒才埋了十日,你怎这般心急?”
叶南星不语,只将一盏新斟的酒送至他面前。章若安狐疑接过,浅尝一口,眸光骤然一亮——酒液滑过舌尖,竟如陈年佳酿般醇厚绵长,果香与灵树特有的清冽交织,余韵悠远。他忍不住又饮一口,惊叹道:“这……怎么可能?”
叶南星眉梢微挑,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春风拂过寒潭,转瞬即逝。
章若安怔住,半晌才低声道:“我竟不知……你也会这样笑。”
叶南星指尖一顿,这才惊觉——他往日或冷笑,或讥讽,或狂傲,却从未有过这般纯粹的笑意,只因心中畅快,便自然而然地流露。
“我去请师父!”章若安忽然转身,衣袂翻飞间已跑出几步,又回头笑道,“对了,记得叫上季师姐!”
……
这一日,清缘宗后山的小院难得热闹。灵树摇曳,酒香氤氲,众人举杯畅饮,谈笑风生。夕阳渐沉,晚风拂过,将所有的烦忧尽数吹散,只余满院清欢。为免惊动宗门,商秋子早已在院外布下神识结界,将这一方天地与外界隔绝。
直至东方既白,院中众人已东倒西歪。章若安勉强撑着清醒,先将鼾声如雷的师父搀回房中,又看了看醉卧石桌的季菘蓝,犹豫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
最后,他架起烂醉如泥的叶南星,跌跌撞撞往其住处行去。叶南星步履虚浮,却仍高举酒碗,含混喊道:“痛快!”
“是是是,痛快极了……”章若安哭笑不得,“真没想到,你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喝起酒来竟如此豪爽!”
刚将人扔到榻上,叶南星便仰面倒下。朦胧醉眼间,他忽地盯住虚空某处,痴痴笑道:“我的好徒儿,拜你所赐……本君才知人间至味……”
“什么?”章若安如遭雷击,酒意瞬间消散,“你刚说……什么徒儿?什么本君?”
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章若安僵立榻前,额角渗出冷汗。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日叶南星一剑刺入蔡倾沖丹田的狠绝,一招杀死疾风妖狼的果断,还有他突如其来的酿酒兴致、饮酒豪态,以及重伤后莫名畏寒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