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有何疑问，不妨直言。”叶南星垂手而立，他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涟漪。
章若安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能轻易破开驱魂阵的，绝不可能是凝气期的林间行。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是你……杀了林师弟？”
“不是。”叶南星摇头，又补充道：“我答应替他报仇。”
山风突然静止。章若安从这简短的对话中拼凑出真相：林师弟定是遭了方曈等人毒手，而眼前之人手刃仇敌后，以这具躯壳为酬。既非仇杀，又是师弟自愿……
章若安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林间行死了，他满腔的怨愤却无从发泄。灵剑"铮"地一声坠地，剑尖深深插入脚前的土地中。他的目光涣散，眼前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林间行的样子——那日夕阳正好，林间行站在山门前，衣袂被晚风轻轻掀起，对他说：“师兄，等我回来。”
章若安指尖微颤，声音沙哑：“他……走的时候……”方曈等人的手段他知道，林间行定然是受了不少的折磨吧！
叶南星望向远处飘落的杏花：“灵魂很干净，没有怨气。”
“……”章若安闭上眼，一滴泪砸在剑鞘上，“如此……便好。”
章若安的目光掠过叶南星的肩头，却仿佛穿透了远方的山岚。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像一具失了魂的躯壳，缓缓从叶南星身旁擦过。林间行死了，仿佛支撑着他的信念崩塌了……
叶南星转身时，只看见章若安的衣袂在风中翻飞。那人踉跄了一下，像棵被雷劈断的老松般摇晃。他下意识伸手，却在半空僵住。
山雾渐起，章若安的身影在雾中淡去，最后只剩下一缕被风吹散的墨发。叶南星的手终于垂下，掌心里还留着方才想要搀扶时攥出的血痕。
……
夜色如墨，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清缘宗的山间小院。叶南星盘坐在蒲团上，体内灵力突然剧烈翻涌，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他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得不中断修炼。
神识下意识覆盖整个小院，却发现章若安的房间空无一人。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叶南星披上外袍，推门而出。
山间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他的衣袂。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更添几分寂寥。叶南星循着直觉，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最终在一处断崖边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断崖边云雾缭绕，章若安独自坐在崖边突出的岩石上，双腿悬空，面前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的青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背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夜风吹散。
“师兄。”叶南星轻声唤道，缓步上前在他身旁坐下。
章若安没有回头，只是木然地望着远方。月光下，他的侧脸苍白如纸，眼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耳边只有山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我、该怎么称呼你？”许久，章若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许久未说话。
叶南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叶南星……”他顿了顿，道：“你若愿意，可以继续叫我师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