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柜玻璃上的裂痕像蛛网蔓延，我盯着鲭鱼鼓胀的复眼，手背青筋暴起。腕间传来幻痛，那里本该有基因锁的印记。冷气拂过后颈时，某种蛰伏在骨髓深处的悸动突然苏醒——它还在。
"小伙子，能帮我拿瓶蚝油吗？"碎花衫大妈的呼唤与前世重叠。我抄起货架上的橄榄油，这次故意让瓶身擦过垂落的蛛丝。珍珠色的细丝骤然收缩，通风管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人群的尖叫声中，我奔向生鲜区刀具展台。镜面不锈钢映出的青年平凡无奇，连瞳孔都是最普通的深褐色。但当我握住料理刀的瞬间，指尖突然浮现金色血管——001号基因正在皮下流淌。
"让开！"我撞开乱窜的顾客，消防斧劈开安全通道的门锁。前世记忆如潮水灌入，身体比意识更早做出反应：侧身避开扑来的变异保洁员，手肘精准击碎他新生的外骨骼喉结。
腐臭味在鼻腔炸开，这具看似普通的躯体里，细胞正在沸腾。我扯下货架上的保鲜膜裹住手掌，触碰到变异种伤口的刹那，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鳞片。酸血在掌心蒸腾，基因序列自动解码——螳螂虾的锤击基因，等级D。
"原来如此。"我踹翻货架堵住通道，感受着新基因在血管里冷却成暗纹。这具身体成了活的基因库，所有吞噬过的能力都蛰伏在常态之下。消防斧柄不知何时布满角质层，斧刃却光洁如新。
冷库方向传来液压门的嘶鸣。白大褂身影推着运肉车拐进员工通道，工牌上的蛇形暗纹泛着冷光。我故意踢翻促销堆头，橙子滚落的声音引来两个保安。他们制服的褶皱里钻出菌丝，脖颈以反关节角度扭转。
"别过来！"我举起双手佯装投降，喉结处鳞片悄然硬化。左侧保安扑来的瞬间，右手突然异化成利爪，贯穿他胸口的动作快得肉眼难辨。掌心传来心脏的鼓动，螳螂虾基因顺着血管注入尸体。
另一个保安的警棍停在半空，他惊恐地看着同伴的皮肤浮现甲壳纹路。我抽回恢复如常的手掌，腐肉从指缝簌簌掉落："现在逃还来得及。"
菌丝在尸体上疯长时，我已闪进冷藏库。周博士正在往注射器抽取蓝色液体，白大褂下摆沾着冰晶。这次他的瞳孔是正常圆形，但冷藏柜的玻璃映出他后颈皮肤下游走的触须。
"你来得比预计早三小时。"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注射器尖端对准培养皿里的肉瘤，"不过这样更好，当培养基足够新鲜..."
我突然暴起，料理刀扎进他肩膀。刀身没入血肉的触感不对——像刺进装满蛆虫的布袋。周博士的伤口涌出沥青状黏液，落地变成跳动的黑色线虫。
"嘘。"他沾血的手指竖在唇前，"它们在听。"
整座冷库突然震颤，冰渣从天花板簌簌坠落。货架深处传来湿哒哒的拍打声，成箱的冻鸡爪正在包装盒里抽搐。我后撤半步，脚底踩碎的眼球状冰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脆响。
周博士的西装裂开，露出爬满肋骨的机械支架。六个注射器同时扎进胸口的画面让我胃部抽搐，他的声带发出电子杂音："九头蛇要的从来不是稳定剂...是饲养记录..."
冷藏库的照明突然切换成血红色，我这才看清墙壁上的"肉膜"。那些蠕动着的猩红组织布满整个库房，每隔三十公分就鼓起人脸状的凸起。最近处的肉膜突然撕裂，探出的手臂挂着永辉超市的工牌。
"每个死者都是饲料。"周博士的机械臂钳住我手腕，力道大得骨裂声清晰可闻，"而你，是行走的食谱。"
剧痛激醒了蛰伏的基因链。我盯着他后颈鼓胀的血管，瞳孔自动切换成蛇类竖瞳。被钳制的手臂突然软化如章鱼触须，反缠住他的机械关节。这是上周吞噬的变异体能力，此刻在剧痛中自发激活。
"怎么可能！"周博士的电子眼疯狂闪烁，"检测仪显示你是普通人..."
我扯开衬衫，露出心口蔓延的金色纹路。那些基因图谱在皮肤下流动，像活版印刷的字模："检测仪只能看见我想展示的。"
肉膜深处传来低频震动，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周博士突然扯断被缠住的机械臂，沥青状血液喷溅在肉膜上。猩红组织开始疯狂增殖，转瞬间封死了所有出口。
"陪葬吧。"他瘫坐在血泊中大笑，机械胸腔里爬出蜈蚣状的控制器，"当母体吞噬掉001号基因，新纪元就..."
我踩碎控制器的动作带起残影，背后的冷藏柜突然爆裂。十二条挂着冻肉的铁钩穿透肉膜，在距太阳穴三厘米处骤停。母体的嘶吼震碎冷库灯管，黑暗中有无数利齿咬向脖颈。
指尖触碰到黏液瞬间，全身基因纹同时发光。我放任利齿刺入肩胛，在血腥味中咧嘴微笑："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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