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体的利齿切入肩胛时，冷藏库的腥风突然静止。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如战鼓轰鸣，蛰伏在血管里的基因序列一根根苏醒。周博士瘫坐在血泊中狂笑，机械义眼映出我皮肤下暴涨的金色纹路——那是无数吞噬过的基因链在共鸣。
"来啊！"我抓住母体口腔内壁的肉褶，任由倒刺割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它舌苔的瞬间，整个冷藏库的肉膜同时痉挛。蛰伏的吞噬本能破闸而出，指尖暴涨的骨刺深深扎进母体上颚。
黑暗中有粘稠的消化液喷涌，却在触碰到我皮肤的刹那汽化。基因锁虽然不在腕间，却早已烙印在每颗细胞深处。当第一口血肉撕扯下来时，母体发出震碎冰柜的哀嚎——它在恐惧。
"这是...反吞噬..."周博士的机械臂在地上抓出火星，"母体的基因链正在瓦解..."
我踩着母体抽搐的舌根跃入食道，复眼结构在黑暗中自动生成。肉壁上密布的神经突触像萤火虫群般闪烁，每个光点都是被吞噬者的记忆。超市保安临终前的恐惧、促销员被菌丝寄生的绝望、甚至周博士将控制器植入脊椎时的颤抖...
"原来你也会疼啊。"我撕开食道内壁的肉茧，里面蜷缩着尚未消化的变异体残骸。螳螂虾的锤击基因在右臂鼓胀，一拳轰开血肉屏障。母体的心脏暴露在眼前——那是颗跳动的黑色肉瘤，表面浮动着超市所有顾客的脸。
周博士的机械钩索突然穿透肉壁，抢在我之前刺入心脏。黑色脓血喷溅在肉膜上，整个冷藏库开始坍缩。"你拿不到核心的..."他咳出内脏碎片，"母体连接着三十七个培养舱..."
坍塌的肉壁缝隙里，我看见培养舱中的克隆体正在融化。他们的血肉通过菌丝管道汇入母体，每融合一具身体，母体就多长出一张人脸。那些面孔在黑色肉瘤上尖叫，发出的却是超市促销的广播声。
"你以为我只会吞？"我扯断缠住脚踝的菌丝，掌心裂开布满利齿的嘴。这是上周吞噬下水道变异鼠获得的技能，此刻咬在母体心脏上，竟尝到周博士的机械义眼味道。
基因图谱在视网膜自动铺展，母体的核心密码居然是九头蛇集团的员工编号。当最后一块血肉咽下时，冷藏库的灯光骤然大亮——所有肉膜褪去后，墙壁上竟露出密密麻麻的记账本，每页都记载着顾客的消费记录与基因数据。
"欢迎查看血肉账簿。"周博士的残躯倚在碎冰机旁，胸腔里爬出半截蜈蚣控制器，"你吃掉的每个人...都在这里..."
我踹开压住右腿的冻肉箱，瞥见账簿最新一页写着我的名字。消费记录精确到今早购买的矿泉水，基因栏却是一片空白。母体残留的神经突触还在抽搐，我突然明白九头蛇的养殖场为何选在这里——超市每日十万客流，是最完美的基因样本库。
"你们在筛选抗变异基因。"我踩碎滚落的蜈蚣控制器，黏液溅在账簿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用母体当培养皿，把顾客当育种池。"
周博士的机械腿突然弹射，钩爪直取我咽喉。我偏头躲过的瞬间，后颈鳞片自动硬化，金属碰撞声在冷库回荡。他脖颈处的蜈蚣装置疯狂闪烁："你才是最好的种子...永远饥饿的种子..."
冷藏库大门突然爆破，持枪保安的惊呼卡在喉咙——他们看见我浑身浴血站在废墟中，脚边是融化的母体残骸。而我迅速敛去瞳孔的竖纹，举起颤抖的双手："快逃...这里要塌了..."
人群奔逃的脚步声远去后，我摸向腰间鼓胀的战术包。母体核心在胃袋里持续释放能量，脊柱传来新变异诞生的麻痒。冷库镜面的倒影依然是个普通青年，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指尖拂过货架时，那些临近保质期的酸奶突然停止了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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