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道玄铁刀光组成的绞杀网骤然收缩，夜无殇的佩剑在连续格挡中崩出蛛网状裂纹。楚清歌侧身避过两具傀儡的交叉斩击，军靴后跟碾碎第三具傀儡膝部关节时，后颈胎记突然爆发灼痛——晶石悬浮的祭坛方向传来有规律的脉冲波，每0.3秒便引发一次骨髓深处的震颤。
"左七步！"夜无殇咳着血将她拽离刀网。三柄玄铁刃擦着她发梢劈入地面，青砖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男人肋间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色血丝，握剑的右手却稳如磐石。
楚清歌的匕首在青铜柱划下第三道刻痕。胎记每次灼痛的间隔精确得如同钟表，傀儡眼窝的蓝火会在脉冲抵达时出现细微闪烁。最前排的机械体突然变阵，十二具傀儡的刀刃组合成莲花状杀阵，刀锋旋转带起的罡风将她的马尾齐肩削断。
夜无殇的剑锋擦着她耳际刺入傀儡脊椎第三节。"当啷"金属脆响中，那具机械体如同断线木偶般垮塌。更多的刀光从背后袭来，楚清歌旋身时瞥见祭坛上悬浮的晶石——月牙状的表面正倒映着她前世在军火库中弹的瞬间。
"接住！"夜无殇突然将佩剑掷向祭坛。剑柄缠绕的金丝绳在空中绷直，楚清歌跃起抓住绳尾的刹那，三柄玄铁刃同时贯穿夜无殇肩胛。鲜血喷溅在晶石表面，月牙形轮廓突然扩张成满月状。
地宫剧烈震动，钟乳石如雨坠落。晶石投射的光幕里，林锐正在调整监控镜头的焦距，他身后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楚清歌前世死亡的慢动作回放。某个瞬间，监控画面里的林锐突然转头，视线穿透三百年的时空与楚清歌正面对视。
"原来你一直看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旧伤，疼痛让幻象略微模糊。楚清歌顺着金丝绳荡向祭坛，靴底擦过晶石表面时带起一串电火花。十二根青铜柱从地底升起，柱身缠绕的血色符文与她的胎记产生共鸣。
夜无殇撞开合围的傀儡，玄铁刃还插在他背上随着动作摇晃。他徒手掰断偷袭楚清歌的傀儡脖颈，机械关节断裂时迸出的齿轮卡进他指缝。"血契需要双月同源！"嘶吼混着血沫喷在楚清歌耳畔。
晶石已半嵌入祭坛中央的凹槽，楚清歌的指尖刚触到冰凉表面，黑色黏液突然从裂缝涌出腐蚀她的手腕。胎记爆发的红光与黏液相撞发出油炸般的声响，皮肤表面浮现金色纹路。她索性将整只手插进凹槽，指甲崩裂的疼痛被更剧烈的灼烧感覆盖。
三百具傀儡突然集体停滞。最前排的机械体膝盖砸向地面，玄铁头盔重重叩在青铜砖上发出整齐的撞击声。夜无殇咳出的血滴在晶石表面，与楚清歌的血交融成太极图案，金色结界以祭坛为中心急速扩张。
"城主！"黑甲卫的呼喊从阶梯顶端传来。结界外残留的傀儡眼窝蓝火转成赤金色，它们机械地转向楚清歌，金属手掌按在左胸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夜无殇的佩剑突然自动飞回他手中，剑身缠绕着与楚清歌胎记同源的红光。
晶石投射的光幕剧烈闪烁，林锐的面容在画面中扭曲破碎。某个瞬间，楚清歌清晰看到他颈间闪过月牙形光芒——与她胎记完全相同的轮廓。夜无殇的剑尖突然刺入地面，混合血液顺着剑槽流入青铜砖缝隙，激活了更多隐藏的星芒纹路。
结界表面突然浮现蛛网状裂纹，裂纹中映出夜家祖祠被围攻的场景。三百名与林锐容貌相似的修士正在焚烧祠堂匾额，火焰中"夜"字金漆卷曲脱落。楚清歌后颈胎记突然传来牵引感，仿佛有无形丝线连接着晶石与光幕中的林锐。
夜无殇染血的手掌覆上她按住晶石的手背。两股血脉力量在接触点形成小型旋风，将最近的三具傀儡成金属碎片。傀儡群的跪拜姿势更深了，它们的脊椎节节亮起，在黑暗中拼凑出完整的星图——正是楚清歌前世在特工训练营毕业时获得的勋章图案。
"看清楚了？"夜无殇掰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将自己的佩剑塞进她掌心。剑柄缠绳浸透了两人的血，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金红色。阶梯上方的打斗声越来越近，黑甲卫的玄铁盾牌已经出现在转角处。
晶石突然脱离祭坛悬浮到半空，月牙尖端正对楚清歌眉心。三百具傀儡同步抬头，金属下颌开合发出刺耳的"咔咔"声。某种超越语言的声波在青铜柱间共振，震碎了最后残留的幻象光幕。
夜无殇突然将楚清歌推向最近的青铜柱。她的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表面，胎记与柱身符文接触的瞬间，整根铜柱亮起血脉状红光。黑甲卫的箭雨恰在此时袭来，却在触及红光结界时凝滞半空，箭尾的翎羽剧烈颤动。
"他们不是来救你的。"夜无殇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线，剑尖挑起地上一块傀儡碎片。金属断面清晰可见林氏家徽的阴刻痕迹，徽章下方刻着细小的编号——与楚清歌前世在军火库见过的武器编号制式完全相同。
结界外的傀儡群突然改变阵型，它们以祭坛为中心组成三层防御圈。最内圈的机械体撕开自己胸腔，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组——每个齿轮中央都镶嵌着微型晶石碎片，正与悬浮的主晶石保持同步脉动。
楚清歌的匕首突然自动飞向晶石，刀身横贯在月牙形凹槽中形成桥梁。夜无殇的佩剑不受控制地脱手，剑尖垂直刺入匕首柄端的圆环，两把武器组成完整的十字星图腾。三百具傀儡的金属关节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有看不见的重压突然降临。
黑甲卫的攻势停滞了。为首者头盔下的眼睛瞪大，他手中的玄铁刀正在鞘中剧烈震颤。楚清歌发现自己的影子在青铜柱表面扭曲变形，轮廓逐渐与光幕中林锐的身影重叠。夜无殇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悬浮的晶石。
"看清楚影子。"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血珠在晶石表面炸开的刹那，楚清歌的影子立刻恢复原状，而黑甲卫们的影子却开始不正常地蠕动。某个瞬间，所有影子颈间都浮现出与林锐相同的月牙形光斑。
晶石突然分裂成三百道流光，精准没入每具傀儡胸口的齿轮组。跪拜的机械体集体震颤，它们眼窝中的赤金色火焰暴涨三寸。夜无殇的佩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浮现的血色纹路正与楚清歌胎记的金纹形成镜像对称。
青铜阶梯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闷响，新升起的石台露出地宫下一层的入口。悬浮的晶石突然转向入口方向，月牙尖端射出的红光在黑暗中勾勒出盘旋向下的阶梯轮廓。楚清歌的胎记传来强烈牵引感，仿佛有声音直接在骨髓深处呼唤。
夜无殇的剑突然飞回他手中，剑锋残留的血迹自动组成陌生符文。黑甲卫们不约而同后退半步，他们盾牌表面的夜家家徽正在褪色。三百具傀儡同步起身，金属骨骼摩擦声如同某种古老的誓言。
夜无殇的血顺着剑槽渗入青铜砖缝，那些暗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将整个祭坛映得猩红刺目。楚清歌的掌心还压在晶石上，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正与夜无殇剑上的血光相互撕扯——像是两匹饿狼在争夺同一块腐肉。
“咔嗒。”
最前排的傀儡突然抬手，金属指节扣住自己左胸的齿轮组，硬生生扯出一枚嵌着晶石碎片的齿轮。黑甲卫的箭矢还悬在结界外颤抖，可傀儡的动作却虔诚得像在献祭。齿轮被高举过头顶的瞬间，楚清歌后颈的灼痛突然变成针刺般的细密啃噬——她看见林锐在幻象里笑了。
“他要的不是晶石。”夜无殇突然拽过她的手腕。男人掌心的血混着黑色黏液，在她皮肤上烫出焦糊味的白烟。“是三百具傀儡胸腔里的——”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地宫顶部的钟乳石轰然砸落，烟尘中亮起三百点赤金光斑——每具傀儡胸腔里的晶石碎片都在共鸣。楚清歌被气浪掀翻的刹那，夜无殇的佩剑突然横飞过来，剑柄重重撞在她肋骨上。剧痛中她听见金属扭曲的呻吟，十二根青铜柱正被无形力量拧成麻花状。
黑甲卫终于冲破了结界残片。为首者的玄铁刀刚出鞘就炸成金属渣，飞溅的碎片扎进他头盔缝隙。惨叫声里，楚清歌看清了那些晶石碎片的真容——每片上都映着林锐的瞳孔。
夜无殇的剑插在她脚边嗡嗡震颤。剑身血槽里浮起的符文突然活了，蛇一般缠上她的小腿。皮肤被灼烧的剧痛中，她听见夜无殇在烟尘那头嘶吼：“别碰剑！”
已经晚了。
楚清歌抓住剑柄的瞬间，三百具傀儡同步抬手——它们拆解自己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金属骨骼暴雨般砸向祭坛，在晶石表面撞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鸣。夜无殇扑过来的身影被气浪掀开，他背后插着的玄铁刃终于彻底贯入胸腔。
血喷在楚清歌脸上时还是温热的。
她看着夜无殇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内脏碎片，看着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痛到扭曲的表情。但更恐怖的是晶石里的画面——林锐正在现代时空的实验室里，对着某个与祭坛完全相同的模型调整参数。
“原来你连他的伤都计算好了。”楚清歌突然笑出声。她攥着夜无殇的剑划开自己左掌，血淋淋的手拍向晶石核心。“那就看看——”
地宫突然上下颠倒。
青铜柱像被巨人揉捏的麦秆般弯曲，悬浮的晶石炸出蛛网状光痕。楚清歌在失重中看见自己的血逆流成珠，每一滴都映出林锐骤然变色的脸。夜无殇染血的手突然扣住她后脑，把她的额头狠狠按向晶石裂痕。
“看影子！”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晶石碎片如暴雨四射，楚清歌在刺痛中看清了——所有傀儡的影子都连在林锐脚下，而夜无殇的影子正被数十条透明丝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黑甲卫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他们头盔下渗出黑色黏液，每一步都在青铜砖上腐蚀出脚印。夜无殇的剑在楚清歌手里发出濒死般的嗡鸣，剑脊浮现的符文正一节节熄灭。
最完整的晶石碎片突然射向地宫下层。楚清歌挣开夜无殇的手去抓，指尖却穿透了碎片——林锐的手正从三百年前的幻象里伸出，与她隔空相握。
“抓到你了。”幻象里的男人嘴唇开合。
夜无殇的剑突然自行动作，斩向那只透明手掌的腕部。楚清歌听见了真实的、血肉被切断的闷响——以及林锐在现世发出的痛吼。
地宫在崩塌。
她拖着夜无殇跳向下一层入口时，最后看见的是三百具傀儡集体自爆的火光。晶石碎片在烈焰中重组，拼成完整的月牙形吊坠——正是前世林锐始终挂在颈间的那枚。
黑暗吞没他们的瞬间，有冰凉的手指擦过楚清歌后颈。夜无殇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比地宫崩塌声更清晰：“他摸到你了？”
没等她回答，下方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楚清歌在坠落中抱紧夜无殇的剑——剑柄缠绳不知何时变成了林锐实验室里的数据线，正一节节勒进她掌心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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