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耳边呼啸而过，楚清歌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数据线深深勒进掌心的伤口。夜无殇的血顺着剑柄滴落在缠绕的线缆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蓝紫色电火花在坠落中不断炸亮两人的轮廓。
"抓紧！"夜无殇的声音混着血气。他左臂肌肉绷紧，三枚玄铁刃碎片还嵌在肩胛处，随着动作甩出细小的血珠。下坠突然被缓冲网拦截，楚清歌的后背撞上某种弹性物质，视网膜残留着上方崩塌地宫的惨白光斑。
缓冲网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夜无殇的佩剑突然横斩，剑锋擦着楚清歌耳际切断三根即将断裂的绳索。他们滚落在金属地面上，撞击声在封闭空间里撞出层层回音。
荧光从四面八方亮起。
楚清歌的瞳孔急剧收缩。环绕整个圆形厅堂的，是上百块悬浮的水晶屏——每块屏幕都在循环播放她前世死亡的画面。右上角标注着精确到毫秒的时间码，左下角不断刷新着弹道分析数据。最中央的巨幕上，林锐穿着白大褂站在现代实验室里，正用激光笔指点着被冻结在爆头瞬间的楚清歌全息。
"角度修正0.3度。"屏幕里的林锐推了推眼镜，"这次能确保击穿延髓的同时保留完整前额叶。"他的手套沾着某种荧光试剂，在投影颈部画出与楚清歌胎记完全重合的月牙形标记。
夜无殇的剑尖突然刺入地面。暗红色的血顺着剑槽流入金属地板缝隙，激活了隐藏的纹路。那些纹路像饥饿的血管般鼓动着，疯狂吸收着滴落的血液。楚清歌伸手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伤口也在渗血——血珠悬浮在空中，被无形之力牵引着流向大厅中央的六芒星阵。
"献祭阵。"夜无殇掰开她试图捂住伤口的手指，黑色黏液从他肋间伤口渗出，在接触到楚清歌皮肤时化作白烟，"他在抽我们的血。"
地面开始震动。六芒星的每个角升起圆柱形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楚清歌容貌相似的躯体。第七个培养舱从地底缓缓冒出，空舱门的铭牌上刻着【最终容器】。所有屏幕突然闪烁，林锐的脸同时出现在每块水晶屏上。
"欢迎参观我的操作间。"三百个林锐齐声开口，声波在金属墙壁间形成共振，"夜城主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那些黑色黏液可不是普通毒素。"最靠近的培养舱突然开启，舱内躯体睁开眼睛——那具身体颈间浮现出与楚清歌完全相同的胎记，但眼白里爬满了黑色丝线。
夜无殇的剑鸣突然变得尖锐。他反手斩断三根从天花板垂下的数据线，线缆断口喷溅出荧光蓝的液体。"傀儡病毒。"剑锋划过自己左臂伤口，挑出一团蠕动的黑色物质，"林氏祖陵里埋的不是先祖，是这玩意儿的培养皿。"
楚清歌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剧痛中她看见中央屏幕里的林锐举起试管，管内黑色黏液正与她前世在军火库见过的生化武器标签一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林锐最后一次任务前反常地检查她的配枪，子弹击穿颅骨前0.5秒他嘴角的弧度，还有濒死时听见的那句"样本回收完成"。
"你从那时候就开始计划。"指甲陷入掌心旧伤，疼痛让幻象略微模糊。地面纹路已经吸饱了血液，六芒星中心升起控制台，台面凹陷处赫然是月牙形的掌印。
夜无殇突然剧烈咳嗽。黑色黏液从他鼻腔溢出，在皮肤上腐蚀出蛛网状的纹路。他单膝跪地用剑支撑身体，剑身符文正一节节熄灭。"去控制台..."话音未落，七具培养舱同时开启，那些与楚清歌相似的身影蹒跚着走来，每走一步就有黏液从关节处滴落。
屏幕里的林锐正在调整某个旋钮。"病毒对夜城主效果格外好呢。"他的指尖划过现代实验室里的夜家血脉图谱，"毕竟三百年前那场屠杀，就是为了提取对抗圣女血脉的抗体啊。"
楚清歌的匕首脱手飞出，刀光斩断最近那具躯体的头颅。没有血——断颈处涌出的是与夜无殇伤口相同的黑色黏液。第二具躯体突然加速，腐烂的手指抓向她颈间胎记。
金铁交鸣声炸响。夜无殇的剑挡住袭击，剑锋与腐骨相撞迸出火星。更多的黏液从他伤口喷出，在空气中凝结成黑色荆棘，将三具躯体钉在金属墙上。"控制台..."他牙缝里渗出的血滴在楚清歌手背，"...需要圣女血..."
第六具躯体从侧面扑来。楚清歌旋身肘击，听见颈椎断裂的脆响。被击倒的躯体突然咧嘴一笑，口腔里伸出数据线缠住她的脚踝。屏幕中的林锐举起遥控器："让我看看圣女血脉的临界值——"
夜无殇的剑光如雷霆劈落。斩断数据线的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刀刺入自己伤口，硬生生挖出被病毒侵蚀最严重的血肉。本命精血喷在剑身，黯淡的符文骤然亮如烈日。所有屏幕同时雪花闪烁，林锐的影像扭曲了一瞬。
"精血燃魂？"三百个林锐露出诧异神色，"你不要命了？"夜无殇的剑已经横扫而出，红剑气呈扇形扩散，将五具躯体拦腰斩断。黑色黏液暴雨般泼洒在金属地面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楚清歌冲向控制台。掌心按在月牙凹槽的刹那，胎记爆发的金光顺着台面纹路奔流。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炸裂，林锐的影像在屏幕里踉跄后退，仿佛被无形之力击中。控制台升起全息投影——现代实验室的完整结构图，每个关键点都标注着与地宫对应的坐标。
"原来如此。"楚清歌的指尖在投影中划出血线，"你的实验室就建在古地宫正上方。"林锐突然伸手按在他那边的控制台，两个时空的装置产生共鸣，楚清歌的投影里浮现出林锐半透明的身影。
夜无殇的剑从背后刺来。剑尖穿透林锐虚影的咽喉，却在接触瞬间被数据流缠绕。现代与古代的两把剑隔着三百年时空相抵，火花在交界处迸溅。林锐的虚影握住剑身，黑色黏液顺着剑锋流向夜无殇："你以为斩断的是病毒？那是我埋了三百年的——"
楚清歌的左手突然插入投影。血肉之躯与数据流相触，爆发的金光中响起林锐真实的痛呼。控制台全息屏弹出警报：【检测到双月血脉强制接入，主系统防御程序启动】。地底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整个大厅开始解体重组。
"你疯了？"林锐的虚影开始闪烁，"强制接入会烧毁你的神经——"楚清歌将整个前臂没入投影，抓住某个无形的东西狠狠扭转。现代实验室的警报声穿透时空传来，所有屏幕里的林锐都在捂着眼睛后退。
夜无殇的剑终于挣脱束缚。他斩断大厅中央的主数据流，黑色黏液在剑锋上燃烧。楚清歌看见控制台表面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历史影像——林氏修士将夜家俘虏赶入矿洞，在惨叫中封闭洞口。那些惨叫声与现在地宫崩塌的轰鸣完美重合。
"看脚下！"夜无殇拽着她急退。金属地板正在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林锐最后的声音从深渊里传来："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每具傀儡都是培养舱，病毒已经——"
崩塌声吞没了后半句。楚清歌在坠落中抓住夜无殇的衣领，看见他伤口里的黑色黏液正诡异地组成林锐的脸。控制台的残骸在头顶爆炸，纷飞的金属碎片中，某块刻着【最终容器】的铭牌擦过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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