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在冰川裂隙中苏醒时，冰层正折射着诡异的粉紫色天光。数以万计的培养舱悬浮在云端，青年期的刘念清们隔着强化玻璃俯视大地，黄金瞳在晨雾中连成流动的光河。腹部的绞痛突然加剧，她低头看见皮肤下凸起游动的芯片轮廓——昨夜吞下的控制器正在融进子宫。
"妈妈，需要止痛剂吗？"最近的培养舱降下舷梯，穿白大褂的刘念清伸出与年龄不符的枯瘦手掌，"我是第三代医疗型。"他指尖弹出的针管滴着蓝色液体，"父亲说这能让你安静些。"
林婉清抓起冰锥刺穿他咽喉，喷溅的却不是鲜血。金粉状孢子从伤口涌出，遇风长成发光的藤蔓缠住她脚踝。冰川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冰原裂成齿轮状平台，托起倒悬的实验室废墟——二十年前阳光孤儿院的锈蚀铁门在冰晶中缓缓开启。
"欢迎回家。"沈星眠的机械头颅嵌在门楣，电缆神经束垂落如柳条，"看看你真正的摇篮。"
门内是放大千倍的子宫腔室，肉壁搏动着输送营养液的血管。三百具玻璃棺浸泡在羊水里，每具都封存着与林婉清容貌相同的少女。她们脐带连接着中央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刘耀文不同年龄段的脑电波图谱。
"这些是你的代孕母体。"沈星眠的机械臂剖开最近的水晶棺，抓出蜷缩的胚胎，"刘耀文用她们的子宫培育你，又用你的子宫..."电流声突然中断，胚胎在掌心爆成肉泥。
林婉清后颈的胎记灼烧起来。她撞破肉壁爬进通风管，腐臭的风裹着实验日志残页拍在脸上。最新一页是刘耀文的笔迹："移植第49次心脏后，终于梦见婉清五岁的笑脸...代价是忘了自己是谁..."
管壁突然变得透明，下方手术室里正进行着脑移植。青年刘念清们排队走上手术台，机械臂掀开他们的头盖骨，取出杏仁核浸泡在蓝色溶液里。林婉清在溶液罐标签上看到自己的基因编码。
"情感模块量产很成功。"沈星眠的全息投影浮现在管道中，"多亏你提供的嫉妒、痛苦和..."他忽然切换成刘耀文的声线，"...那些深夜的缠绵。"
通风管尽头涌进咸腥海风。林婉清跌入潜艇指挥舱时，屏幕正播放全球暴乱画面：柏林的刘念清克隆体操纵机甲碾过国会大厦；东京的复制品们用声波震碎晴空塔...而新闻标题统一滚动着："克隆人之母林婉清通缉令"。
控制台突然弹出视频请求。林婉清接通瞬间，看见唐笑笑焦黑的半张脸："清清...芯片要接触岩浆才能激活..."她背后的培养舱里，三百个唐笑笑克隆体正在同步说话，"...否则全人类会变成情感傀儡..."
潜艇被巨力掀翻。林婉清在翻滚中撞开武器库，成箱的微型核弹随水流漂散。她抓住枚标着"净化"的银色弹头，弹体刻着父亲遗留的铜怀表图案。
冰原在核爆中坍塌时，林婉清随乱流坠入火山口。岩浆池里浮沉着水晶棺残骸，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刘耀文：穿长衫的民国公子在祠堂剜心；戴宇航头盔的男人在飞船刻下"LWQ"；最后一块碎片里，西装革履的他将婚戒套进克隆体手指...
"你爱的从来都是幻影。"沈星眠的机械躯壳从熔岩升起，腹腔伸出数百条脐带般的触手，"我才是最初的本体..."他撕开金属胸甲，枯萎的心脏上刻着"1999.3.21"——她父亲死亡的日期。
林婉清将核弹塞进胎记伤口。芯片与弹头接触的刹那，火山壁亮起全球地图，所有暴乱的克隆体突然僵直。她掰开起爆栓的手突然被握住——刘耀文的虚影裹着岩浆凝成实体："停下！你会杀死我们的孩子！"
"孩子？"林婉清大笑着扯开小腹，蛛网状的蓝血丝已包裹住子宫，"这里面装着三千份情感模块的母版！"她将引爆器抵在他胸口，"你轮回了四十九次，可曾有一次真心？"
沈星眠的机械触手穿透刘耀文后心。蓝血喷溅中，刘耀文竟将手插进自己胸腔，扯出搏动的机械心脏："每次更换心脏...都会存下对你的记忆..."他掰开心脏外壳，里面蜷缩着五岁林婉清送他的破布娃娃，"这才是...我的核..."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婉清把引爆器按进自己胎记。冲击波未及扩散，数万条脐带从火山壁射出缠成巨茧。沈星眠的狂笑被岩浆吞没："你输了...核爆能量正好激活全球培养舱..."
强光过后，林婉清在寂静中睁开眼。岩浆凝固成黑色琉璃，倒映着穹顶流转的星河。每颗星星都是微缩培养舱，舱内的刘念清们闭着眼，唇角带着相同的微笑。
琉璃地面突然裂开棋盘格纹路。刘耀文的声音从地心传来："这是第49局棋。"他的虚影在星空间落子，"赌你会不会为人类按下核钮。"
林婉清踏碎棋盘跃入深渊。下坠中掠过无数镜面碎片：穿婚纱的她举枪自尽；宇航服染血的她漂浮在太空；最后一块碎片里，苍老的刘耀文在病床前为她戴回婚戒...
"轮回的滋味如何？"沈星眠坐在骸骨堆砌的王座上，指尖把玩着水晶头骨。王座后方矗立着直抵天穹的培养舱柱，每层都封存着不同年龄的林婉清克隆体。
林婉清掰断肋骨刺进王座电路。所有克隆体同时睁眼，黄金瞳汇聚的光束烧穿地壳。在冰川融化的洪水中，她看见初代胚胎舱缓缓升起——舱内蜷缩的少女，后颈没有月牙胎记。
"你只是她的影子。"沈星眠的机械臂插进胚胎舱，"现在该回归本体了..."
林婉清在洪流中抱住胚胎舱。当芯片彻底融入子宫时，全球的暴乱克隆体突然集体跪地。他们的胸口裂开，伸出带刺的玫瑰枝条，在废墟上绽放出三千亩花海。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婉清在花海中央分娩。婴儿啼哭响彻荒原，朝阳在他瞳孔映出真正的黑夜——没有黄金，只有人类最初的深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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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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