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纱帘,在凌乱的丝被上投下斑驳光痕。
林婉清睁开眼,锁骨处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镜子里,那圈深红的齿痕如同烙印,嵌在雪白的肌肤上。
身后浴室门打开,蒸腾的水汽里,刘耀文冰冷的嗓音砸落:
“昨晚的事,忘掉。”
---
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从漆黑冰冷的海底向上浮潜。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林婉清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睫毛颤动了几下,才勉强掀开沉重的眼帘。
陌生的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晨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冷冽的松木香、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男性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味道,丝丝缕缕,缠绕在呼吸间。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记忆如同被撕碎的胶片。喧嚣的宴会厅,沈星眠递来的冰冷酒杯,那丝诡异的粘腻感……灼热,眩晕……冰冷的天台风,刺耳的枪声……碎石飞溅……然后是……滚烫的胸膛,沉重的呼吸,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还有……一种几乎将她吞噬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吻?
不,不是吻。是撕咬。是烙印。
锁骨处传来一阵清晰的、细密的刺痛感,像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反复烫过,又像是被野兽的利齿狠狠凿穿。这痛感瞬间刺穿了混沌的迷雾!
林婉清猛地从床上坐起!
丝被从身上滑落,冰凉的空气瞬间贴上裸露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她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身上只穿着一件明显属于男性的、宽大的黑色丝质睡袍,领口松散地敞开着,露出一片狼藉的胸口。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青紫的指痕烙在纤细的腰侧,细密的红痕如同藤蔓般缠绕在肩颈,最刺眼的,是左侧锁骨下方那一圈清晰无比的、深红色的齿痕!边缘甚至微微泛着肿痕,像一枚宣告所有权的、野蛮而滚烫的烙印!
昨夜天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狠狠扎进脑海——他扑倒她时沉重的身体,他护住她头颈时染血的手臂,他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他沉重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还有,在狙击枪声暂时停歇、他将她半拖半抱拽离危险地带,冲进顶层套房后……
黑暗中,他粗重的喘息,如同受伤的困兽。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汗水味交织。她体内的药力在生死刺激后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如同挣脱束缚的毒蛇,疯狂反噬!灼热、空虚、一种难以启齿的渴望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理智……
是谁先失控的?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冰冷的唇贴上她灼热的皮肤时,那如同冰与火相撞的战栗。记得他撕开她后背丝缎纽扣时那刺耳的裂帛声。记得他滚烫的手掌如同烙铁般抚过她的腰肢,留下灼痛的印记。记得他沉重的身体压下来时,那令人窒息的重量和一种……一种奇怪的、好像被完全塞满的感觉……
还有,在她意乱情迷、几乎沉沦的时刻,他埋首在她颈间,那如同野兽标记领地般的、凶狠的一咬!尖锐的刺痛瞬间穿透了混沌的欲念,让她在翻涌的狂潮里逸出一声碎裂的低泣……
林婉清死死捂住锁骨上那圈刺痛的烙印,指尖冰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屈辱、愤怒、后怕、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被彻底侵犯的恐惧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向巨大的落地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眼下是浓重的青影,嘴唇有些红肿破皮。最刺眼的,是睡袍领口下那片狼藉的肌肤,以及锁骨下方那枚深红肿胀的齿痕!它像一个耻辱的烙印,一个无声的宣告,将她昨夜所有的失控和脆弱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圈齿痕。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却远不及心底那被撕裂般的羞耻和愤怒!
就在这时——
“咔哒。”
身后浴室的门被推开。
蒸腾的水汽如同云雾般涌出,带着沐浴露清冽的雪松气息。刘耀文走了出来。他只在下半身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白色浴巾,赤裸的上半身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顺着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滚落。水汽氤氲中,他宽阔的肩背、紧实的腰腹线条展露无遗,充满了原始的、极具压迫性的力量感。
但他的神情,却与这具滚烫的躯体截然相反。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湿漉漉的黑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却遮不住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冻结的冷意。他看也没看僵立在镜子前的林婉清,径直走到巨大的衣帽间区域,背对着她,拿起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
水流声停止后,套房里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林婉清透过镜子,死死盯着他冷漠的背影。看到他背上几道清晰的抓痕,像某种暧昧的勋章,刺痛了她的眼睛。昨夜的疯狂碎片和此刻他冰冷如陌生人的姿态,形成巨大的撕裂感,几乎要将她逼疯!
“刘耀文……”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昨晚……”
“昨晚的事,”刘耀文冷漠的声音如同冰锥,毫无预兆地砸落,打断了她的话。他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的袖扣,动作优雅而机械,仿佛在完成一件与己无关的工作。“忘掉。”
两个冰冷的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婉清脸上!
忘掉?
忘掉天台的生死一线?
忘掉他护住她时滚烫的胸膛和滴落的血?
忘掉……那场如同野兽撕咬般的、充斥着血腥和情欲的疯狂?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践踏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林婉清摇摇欲坠的理智!她猛地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烧尽了最后一丝迷茫和脆弱!
“忘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凄厉。“刘耀文!你把我当什么?!一件用过就可以随手丢弃的垃圾吗?!”
她几步冲到衣帽间门口,冰蓝色的丝质睡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露出纤细的脚踝和光洁的小腿。她一把扯开自己睡袍的领口,将左侧锁骨下方那枚深红刺目的齿痕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暴露在他冷漠的视线下!
“这个呢?!”她指着那圈如同烙印般的齿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这个也能忘掉吗?!还是说,这也是刘总您‘善后工作’的一部分?需要我自己去找整形医生把它磨平?!”
刘耀文系袖扣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瞬。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终于落在了她指着的锁骨上。那圈深红的齿痕在晨光下异常清晰,边缘微微肿胀,带着一种被暴力蹂躏后的脆弱美感,印在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对比。
他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裂开了一丝缝隙。那冰封的潭水之下,仿佛有暗流汹涌了一瞬,翻涌起一丝极快闪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是懊悔?是后怕?还是……一种更深沉的、被强行压抑的占有欲?
但这丝裂缝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他的眼神重新冻结,甚至比刚才更加冰冷坚硬。他收回目光,继续系好另一只袖扣,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意外。”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更加冷酷的字眼,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药力的作用。仅此而已。”他甚至吝啬于再多给一个眼神,仿佛那枚刺眼的齿痕,那具在晨光下微微颤抖的、带着他留下印记的身体,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意外?”林婉清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她猛地笑出声,笑声却比哭更凄厉。愤怒和屈辱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烧得她浑身发烫!她受够了他的掌控,受够了他的冰冷,受够了这种被当做提线木偶般随意摆弄的感觉!
“好一个意外!”她声音陡然转冷,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光芒,直直刺向刘耀文冰冷无波的脸。“那刘总昨晚的‘技术’,可真够差的!”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砸过去。“粗暴、野蛮、毫无章法!跟你的为人一样,令人作呕!”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刘耀文系袖扣的手指猛地一僵!一直维持的、冰冷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霍然转身!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起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暗火!一股极其恐怖的、如同实质般的低气压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空气仿佛被抽干,让人窒息!
他一步跨到林婉清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绝对的压迫感,瞬间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强烈的雄性气息混杂着刚沐浴后的雪松冷香,如同风暴般将她席卷!
林婉清被他突然爆发的骇人气势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衣帽间玻璃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她倔强地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眼中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挑衅的弧度。
刘耀文俯视着她,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刮过她苍白却倔强的脸,扫过她红肿的唇,最后,死死钉在她锁骨下方那枚深红的齿痕上。那圈印记,此刻在他眼中,如同最刺眼的挑衅,无声地控诉着他昨夜的失控。
他猛地抬手!
林婉清下意识地闭眼,以为他要动手。
然而,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和未愈伤口的手,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狠狠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猛地按在了冰冷的玻璃门上!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面玻璃墙都嗡嗡作响!
林婉清痛得闷哼一声,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她被迫紧贴着冰冷的玻璃,身前是他滚烫而坚硬的胸膛,几乎密不透风地压着她。他灼热的呼吸带着压抑的怒火,如同飓风般喷在她的脸上。
“技术差?”刘耀文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危险的、令人心悸的磁性。他另一只手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眼底那片翻涌着毁灭欲的深渊。“林婉清,你是在邀请我……现在,重新证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