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夜的风带着铁锈味。
林婉清指尖划过檀木书架,在第三层那本《资本论》硬壳封面上停住——刘耀文永远把秘密藏在最堂皇的假象之下。她抽书的动作带落一沓文件,雪白纸页瀑布般倾泻在地,最上方加粗的标题刺进瞳孔:
《星耀集团与沈氏资本战略联姻执行方案》
落地窗外炸开一道惨白闪电,照亮条款末尾龙飞凤舞的签名。刘耀文三个字像淬毒的刀,扎进她还在渗血的第四卷枪伤里。
“解释?”她攥着纸页转身,真丝睡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刘耀文立在书房阴影中,指尖猩红烟头明灭,仿佛早料定这场对峙。
“你需要解释什么?”他碾灭烟走近,松木香混着硝烟味压下来,“协议第三条:乙方不得干涉甲方私人事务。”冰凉的钢笔挑起她下巴,金属笔帽抵住她因愤怒起伏的锁骨,“林小姐越界了。”
林婉清猛地挥开钢笔。笔身撞上青瓷花瓶,裂帛般的脆响中,她抓起那叠婚约书狠狠摔向他胸膛:“所以沈家千金才是你棋盘上的皇后?我这颗弃子什么时候退场?”纸页锋利的边缘刮过他下颌,一线血珠渗进白衬衫领口。
刘耀文抹去血迹轻笑,忽然掐住她后颈按向书桌。檀木桌沿撞得她肋骨剧痛,而他的呼吸烫在耳畔:“摆正你的位置。”他抽出压在财经杂志下的隐婚协议,指尖敲击乙方条款——「合约存续期间,甲方有权基于商业需求缔结形式婚姻」——墨迹新鲜得能洇透纸背。
“你早就计划好了...”林婉清盯着那行加粗的印刷体,第四卷枪声在脑中轰鸣。他为她挡子弹时滚烫的血,他昏迷时攥紧她衣角的脆弱,原来全是精心排演的戏码。
她突然抓起案头咖啡杯。浓褐液体泼上他心口,在白衬衫绽开一片污浊的沼泽。“好一场大戏啊刘总!”瓷杯砸向协议,飞溅的碎片割破她脚踝,“现在杀青了!”染着咖啡渍的合同被撕成两半,再撕,直到碎雪般的纸屑混着血滴落在地毯上。
刘耀文纹丝不动。咖啡顺着他锁骨淌进绷带缝隙——那里还裹着替她挡枪的伤口。他忽然俯身捡起最大的一片碎纸,浸透的咖啡渍在灯光下显形:蜿蜒曲线勾勒出东南亚海岸线,马六甲海峡处标着红叉。
“这么想逃?”他碾碎纸片,沾着咖啡的拇指抹过她唇瓣,“可惜你的卖身契...”另一只手从保险柜抽出厚达百页的附属协议,“签到了下辈子。”
林婉清看清封面字的瞬间血液倒流——《林婉清全球演艺代理权及人身监护永久让渡书》。她终于明白第三卷庆功宴那晚,他递来的解约书为何有油墨味:真正的陷阱埋在这里,用她醉醺醺的指纹和唇印锁死了灵魂。
“恶魔...”她颤抖着去抢文件,却被刘耀文反剪双手压上落地窗。冰凉的玻璃贴上脸颊,下方是万丈深渊般的城市灯火。他膝盖顶进她腿间,唇擦过她耳垂低语:“好好当你的提线木偶,否则...”他忽然咬住她颈侧血管,痛感与战栗炸开脊椎,“我把那家孤儿院烧成灰。”
雷声炸响。玻璃映出林婉清煞白的脸,也映出刘耀文背后墙上的监控屏——徐子墨正在孤儿院档案室输入密码,而刘志远的脸突然出现在监控镜头中!
“不要动陈院长!”她失声嘶喊。挣扎间睡袍腰带散开,露出心口还未拆线的枪伤。刘耀文瞳孔骤缩,钳制她的手本能地松了半分。
就这一隙破绽!林婉清肘击他肋下旧伤,在他闷哼声中抓起钢笔扎向他咽喉!笔尖在离皮肤毫米处停住——刘耀文竟不闪不避,只静静望着她。
“动手啊。”他握着她的手将笔尖抵住自己喉结,“像你父亲当年那样。”他忽然扯开衬衫,心口狰狞的旧疤袒露在她眼前,“子弹从这里穿过去的时候,他有没有后悔救我这个白眼狼?”
暴雨倾盆而下。林婉清看着那道与父亲遗照上弹孔位置一致的疤痕,钢笔哐当坠地。原来他早将最脆弱的命门献祭给她,而她亲手把刀递进敌人手中。
“滚出去。”刘耀文突然背过身,绷带渗出的血在咖啡渍上蔓开,“趁我还没改主意把孤儿院炸成烟花。”
林婉清赤脚踩过满地碎瓷。握上门把时,她听见他冰冷补刀:“明天搬去翡翠湖公寓,沈小姐讨厌这栋别墅有野猫味。”
房门关死的刹那,刘耀文踉跄扶住桌沿。监控屏上徐子墨发来密报:「刘志远已取得基因样本」。他颤抖着撕开染血的绷带,露出锁骨下新鲜缝合的伤口——那里埋着微型信号发射器,此刻正随他心跳闪烁红光。
窗外,林婉清跑车碾过雨幕。刘耀文捡起她遗落的蓝钻耳钉,轻轻按进咖啡渍地图的红叉处。
那里是新加坡,藏着林婉清生母的绝密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