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谁在里面伺候。
李玉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又看向如懿。腰弯得更低了，如实道:“是宫女白氏。”
“原来如此”
如懿半垂眼眸，低喃道。她也没放在心上，跨过门槛就要进去。
李玉在一旁做出要搀扶的手势，趁机低声向如懿解释:“白氏原是南府一名弹琵琶的乐伎，被皇上选中留在身边有些时日，皇上平日里常宣她服侍。”
“乐伎？”如懿不悦，嘴唇因面部肌肉收紧而微微嘟起。
脚下的步伐加快，她立在暖阁门口静静的看了许久。直到宫人向她请安的声响惊醒了陶醉中的弘历。
弘历如懿啊，你来了啊。
如懿缓慢走近，在弘历面前停下。斜了一眼宫女模样打扮的白蕊姬，道:“国丧期间，皇上便要如此歌舞作乐，这让先帝于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朝臣百姓又会怎样揣度皇上的孝心？”
暖阁里寂静了一瞬，宫人大气都不敢喘，全都默默低下头。
白蕊姬手捂着琴弦，怔愣的时候手上一带，挑动了一根琴弦，铮的一声响，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她眼神一动，抱着琵琶泫然欲泣跪下:“皇上赎罪，奴婢失态了。”
这一插曲像是破冰的信号，弘历上前双手抓住如懿的双臂，使人正面对着他，笑道:“这宫女的琵琶弹得不错，朕想同你一起听，才叫人去传你来，咱们边听边用午膳。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便让她退下。”
后一句是对着白蕊姬说的，白蕊姬不舍的娇声道:“皇上~”
出乎意料的，李玉立即上前，强硬道:“白姑娘，请。”
这态度惹得弘历侧目，更加对李玉不满。白蕊姬在乾清宫的身份人人心知肚明，她平时里就是跟着嬷嬷学规矩，弘历传召时就来伺候。侍寝宫女好几个，可白蕊姬争气，得了弘历青眼，离后宫娘娘就差一个身份。因着这份特殊，王钦见了白蕊姬也是客气三分。
李玉跟看不见一样，正义凛然的把白蕊姬请了出去，顺便把伺候的下人也带走了。
如懿皇上找错人了吧，后宫嫔妃中慧贵妃擅琵琶，臣妾只会古琴。只可惜贵妃娘娘禁足咸福宫，否则她在还能和皇上点评一二。
弘历贵妃做错了事，皇后罚她禁足，这事儿皇后向朕禀报了。如懿啊，你没受委屈吧。
弘历手顺着如懿的手臂下滑，拉着她的手。
如懿看向弘历的眼睛，见到了他眼里的真诚，语气也软了下来，“臣妾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了吗，多亏皇后娘娘及时赶到，臣妾才没有被伤到。只是海兰的手被上了夹棍，脚也冻伤了。”
弘历对海兰印象不佳，美貌是有，但是过于胆小，畏畏缩缩的，大幅度折损了不少气质。尤其是见了弘历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永远只能看见头顶。
所以弘历只是囫囵应付，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天冷，午膳吃的铜锅涮肉，弘历让人准备了不少燕窝涮着吃。
期间如懿念叨了几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对于弘历如此铺张浪费的行为表达了不满，又大谈燕窝如何炖最美味。
一顿饭吃得弘历身心俱疲，嘱咐李玉把人送回延禧宫后。弘历倒在软枕上捏着眉心，长吁一口气。
……
延禧宫不知道怎的了，又悄无声息的失宠了。内务府看人下菜碟，渐渐地开始怠慢了起来，领的份例都是次一等。日常的膳食没有半点荤腥，领到的还是不冷不热的菜，等端上餐桌已经凉了，惢心不得不每日在如懿用膳前再热一遍。冬日里，延禧宫领到的炭火都是次一等的，不经烧就算了，烟雾还大，熏得人眼泪都出来了。
主子都过得不好，下人只会更差，不仅额外的福利没享受到，就连基本生活保障都没得到。眼看着宫里的下人蔫头蔫脑的，阿箬自己的生活水准也大幅下降。受不了的阿箬大闹了几次内务府未果，反而把人得罪狠了，这下延禧宫堪比冷宫了。
看着如懿乐观的笑容，海兰心疼坏了。拖着病体亲自到正殿安慰姐姐，把前段时日高晞月送的还没来得及扔掉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如懿那里。
不过，延禧宫的日子真正好过起来还是阿箬回了一趟乌拉那拉府带回来的银子，整整有五万两。
如懿也是大为震撼，她很清楚娘家过得的是什么日子，自她出嫁后需要她不时的接济贴补才能勉强维持体面。如今，骤然拿出一大笔钱来，如懿不得不警惕。
如懿这钱哪来的？府里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拿得这么多钱。
阿箬笑道:“主儿，您多虑了。这钱啊，是老爷投资了几个铺子，夫人经营得当，收益不错，不仅回本了还涨了许多倍。这是夫人让奴婢带进宫来，给您周转的。往后还有呢，夫人说府里不用您的操心，主儿您啊，只要好好服侍皇上就成了。”
如懿半信半疑，“什么买卖短短时日里挣这么多，阿玛可别是被骗了。”
阿箬:“主儿您就放心，奴婢打听过了。是老爷的故交介绍的，他从江南运些小玩意儿，胭脂水粉一类的的，老爷负责在京中出售，收益五五分。许是京城少有吧，江南来的这些玩意儿才好卖。”
如懿松了一口气，也笑道:“如此便好，家中有了收入来源，也不用光靠着阿玛的俸禄紧巴巴的过日子。不过，官员是不允许经商的，阿箬您替我亲自跟阿玛说一声，赚够了就趁早收手，仔细被弹劾了。”
阿箬点头:“奴婢晓得了，那些铺子都是以夫人的名义盘下来的，出面的也是夫人的陪嫁。老爷只在中间牵线，不会被抓到把柄的”
有了这些银钱，如懿大把银子撒下去打点，内务府送来的东西终于恢复妃位该有的水平了，此外还识趣的把之前克扣的补上。
年关将至，琅嬅吩咐内务府给宫人裁制了新衣，如懿手里银钱足够人也大方了，还额外赏自己宫里的宫人一套新衣。
除夕那日，如懿在穿衣镜前仔细整理着装，穿着吉服，梳着旗头，上面簪的全是新打的首饰。如懿抚着由红珊瑚串成的流苏，满意的勾唇一笑，接过惢心递过来的护甲一一戴上。
阿箬穿着新衣喜气洋洋地进来，跪地磕头，口里说着吉祥话。
如懿今儿来晚了，这是在打扮呢
阿箬有些不好意思的起来，张开手臂，展示新衣，:“都是主儿赏赐的好东西，奴婢看今儿是个好日子，自然要穿上。”
如懿惢心，你不是也有两件吗，怎么不见你穿上。
惢心看向阿箬心虚的面庞，温声道:“那些衣服颜色更衬阿箬姐姐，就都给了她。”
阿箬急着接话:“对，颜色太艳丽了，奴婢想着惢心恐怕不喜欢……”
如懿看了她一眼，了然于心，道:“说好了一人两件，去把衣服还给惢心。”
阿箬走后，如懿对着惢心安抚的笑笑。惢心道:“主儿不必替奴婢出头，给阿箬姐姐难堪的。”
如懿阿箬的性子就是，我知道她明里暗里一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也从来不说，我向着你也是应该的。
惢心眼光微红，轻唤了一声主儿……
如懿好了好了，今日阖宫去给太后请安，别误了时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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