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站在大学校门口，鸭舌帽压得极低，墨镜后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周围。开学第一天，校园里人头攒动，但他不是在寻找教室或同学，而是在辨认哪些是真正的学生，哪些是潜伏的狗仔或粉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前门有代拍，走西门。教务主任在等你。】
王俊凯叹了口气，转身向西门走去。成为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新生本应是值得骄傲的事，但现在却像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自从录取名单公布，他的大学生活就被放在了显微镜下——每节课有多少人偷拍，和哪个女生说话超过三分钟，甚至食堂吃了什么，都会成为微博热搜。
"王俊凯同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性在西门向他招手，"我是教务处的李老师，请跟我来。"
他被带进一间小办公室，签署了各种特殊协议——学校会尽量保护他的隐私，但他也需要配合某些宣传活动。签字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王俊凯突然想起高中时和同学们一起排队报到的场景，那种普通的、混乱的快乐。
"你的课表已经做了调整，"李老师推给他一张纸，"大部分主课安排在上午，下午可以兼顾工作。但期中期末考试必须亲自到场。"
王俊凯点点头，眼睛扫过密密麻麻的课程名称。表演基础、台词训练、中国电影史...这些都是他渴望学习的，但现在却像另一份工作清单。
走出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教学楼。至少第一天，他想像个普通学生一样上课。然而刚拐过走廊，他就听到了尖叫。
"真的是王俊凯！""天啊比电视上还帅！""能合影吗？"
瞬间，他被举着手机的人群包围。笑容僵在脸上，他机械地点着头，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有人拽他的衣袖，有人把笔记本塞到他面前要签名，还有手机几乎戳到他脸上直播。汗水顺着后背流下，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
"同学们请让一让！上课要迟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解救了他。表演系的张教授挤进人群，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王俊凯拉出来，"王同学，跟我来。"
教室里，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他。张教授安排他坐在最后一排角落，但无济于事——整节课都有人回头偷拍，甚至窗户外也挤满了人。王俊凯试图专注听讲，但教授的每一句话都被淹没在窃窃私语中。
"...表演最重要的是真实体验..."教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放下自我，成为角色..."
放下自我？王俊凯苦笑。他的"自我"早已被无数双眼睛和镜头撕碎，分食殆尽。
下课铃响，他几乎是逃出教室，钻进等候已久的保姆车。经纪人递给他一瓶水和行程表："两小时后有时尚杂志拍摄，明天早上六点飞长沙录快本，周日下午回来，晚上有剧本围读..."
王俊凯闭上眼睛。大学生活和事业的双重压力像两座大山，而他被夹在中间，喘不过气。
手机震动。是他们的三人小群。王源发了一段语音："兄弟们！我刚写完一首超棒的新歌！等你们回来唱给你们听！"
易烊千玺回了个大拇指表情。王俊凯想回复点什么，但保姆车已经到达拍摄场地，化妆师立刻围了上来。等再想起时，已经是深夜，他疲惫地倒在酒店床上，想着明天再回吧。
明天变成了后天，后天又变成了"周末再说"。那条未回复的语音慢慢沉到了聊天记录深处。
---
王源盯着面前的空白笔记本，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录音室里安静得可怕，制作人出去接电话了，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个该死的副歌部分。
已经三小时了，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怎么样，有灵感了吗？"制作人推门进来，期待地问。
王源摇摇头，把笔扔在桌上："就像...有什么堵住了。明明感觉就在那里，但抓不住。"
制作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创作瓶颈很正常，别太强迫自己。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王源点点头，抓起外套走出录音室。北京秋天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自己之前写的demo。曾经如泉水般涌出的旋律和歌词，现在却像干涸的河床，只剩下零散的碎片。
路过一家奶茶店，电视上正在播放音乐排行榜。当听到熟悉的旋律时，王源猛地停下脚步——是他们的歌，《青春修炼手册》。屏幕上，十三岁的他们笑得无忧无虑，动作整齐划一。
"那时候多简单啊..."王源喃喃自语。写歌只是为了快乐，跳舞只是因为喜欢，三个人在一起只是因为彼此陪伴很温暖。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每首歌要考量市场反应，每个动作要计算粉丝反响，每次合体要协调三个团队的时间。
手机响了，是公司宣传总监："王源，新歌进度如何？下个月要开始预热了。"
"在努力，"王源说，声音比想象中干涩，"还需要点时间。"
"尽量快点，趁着王俊凯上大学的热度，我们可以..."
王源没听完就挂了电话。他突然觉得很累，累到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路边长椅坐下，他翻开手机相册，划到最早期——三个少年挤在狭小的练习室里，汗水浸透T恤，脸上却洋溢着纯粹的笑容。
他点开群聊，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新歌预告。王俊凯和易烊千玺都没回复。王源咬了咬嘴唇，退出群聊，转而点开微博。易烊千玺刚刚更新了动态——他在某个舞蹈比赛上当评委的照片，配文"荣幸与各位大师学习"。
评论区却不那么友好：
【一个偶像组合出身的有什么资格评判专业舞者？】
【没有TFBOYS光环你算什么？】
【跳几个广播体操就当自己是舞蹈家了？】
王源气得手指发抖，立刻转发并评论："@易烊千玺 的实力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发完才想起公司禁止他们随意评论敏感话题，但管他呢。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王俊凯的校园路透照。照片里王俊凯独自走在人群中，周围学生都在偷拍，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既不开心也不难过，只是...空白。像个精致的玩偶。
王源想给王俊凯发消息，问问他大学生活怎么样，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他们上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两周前？还是三周？时间在忙碌中模糊成一片。
回到录音室，制作人惊喜地迎上来："有灵感了？"
王源摇摇头："今天先到这里吧。"
他拿起那本空白笔记本，随手撕下几页揉成团。第十七本了，这已经是今年被他废弃的第十七本歌词本。每本都只写了几页就被判定为"不够好"而丢弃。有时候他怀疑，被丢弃的不是那些歌词，而是某个部分的自己——那个单纯因为喜欢而创作的少年。
---
易烊千玺站在后台，手中紧握着评委评分表。全国街舞大赛决赛，他是最年轻的评委，也是争议最大的一个。台上选手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空中旋转，观众席爆发出欢呼，但他注意到落地时的微小失误。
"9分。"他举起评分牌。
旁边资深评委惊讶地看他一眼："这么严格？那个动作已经很完美了。"
"落地时右脚多转了15度，"易烊千玺平静地说，"对膝盖会造成额外压力。"
其他评委交换了下眼神，有人小声说："果然是练家子。"
易烊千玺假装没听见。整场比赛他都在承受这种若有若无的质疑——太年轻、没资历、靠人气混进评委席。他甚至怀疑主办方邀请他只是为了话题度。
比赛结束，他婉拒了庆功宴，独自回到酒店。刚进门，手机就响了——工作室群聊炸开了锅，因为他给一个争议选手打了高分，网上已经开始骂战。
【千玺，要不要发个解释？】宣传助理问。
【不用。】他简短回复。
放下手机，易烊千玺走到窗前。长沙的夜景灯火辉煌，但他只觉得刺眼。从抽屉里拿出止痛膏，他慢慢揉搓着隐隐作痛的腰部旧伤。医生警告过不要再做高难度动作，但每次被质疑"没实力"，他都忍不住想证明什么。
点开微博，私信和@数量已经爆炸。大部分是粉丝支持，但也有不少恶言恶语。一条评论特别刺眼：【离开TFBOYS你什么都不是，装什么专业评委？】
易烊千玺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回复。他转而点开三人小群，聊天记录停留在两周前。王源分享的新歌demo他其实听了，很喜欢，但当时正在录制现场，想着晚点回复，然后就忘了；王俊凯上大学的新闻他看到了，但除了在微博上转发祝福，私下竟没单独问候过。
时间都去哪儿了？明明以前再忙都会抽空聊天，现在却连回复一条消息都成了负担。
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发点什么，但手机突然显示王俊凯来电。
"千玺，"王俊凯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下周我生日，公司说要办个粉丝见面会...你们能来吗？"
易烊千玺的心一沉："下周我在纽约，时尚周活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源呢？"
"我不知道，还没问他。"易烊千玺皱眉，"但公司没跟你协调我们的行程吗？"
"现在三个团队各自为政，"王俊凯苦笑，"协调？能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又是一阵沉默。易烊千玺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他只挤出一句："生日快乐，礼物我会寄到公司。"
"谢谢。"王俊凯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你...忙吧，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易烊千玺站在窗前久久不动。玻璃反射出他的身影——依然年轻，却已经带上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他想起去年的生日，三人挤在王源家的厨房里试图做个蛋糕，最后弄得满脸面粉，不得不叫外卖救急。那时他们笑得多开心啊。
而现在，王俊凯的生日，他们甚至凑不齐三个人。
手机再次震动，是王源发来的消息：【听说你去不了小凯生日会？我也去不了，有个音乐节早就签了...我们要不要录个祝福视频？】
易烊千玺回复：【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有千斤重。
---
王俊凯生日当天，微博热搜前五全是相关话题。王俊凯二十岁生日#王俊凯北电校草##王俊凯粉丝见面会#...点开任何一个，都能看到精心修图的现场照片——他穿着白色西装，在舞台上微笑，和粉丝互动，切巨大的蛋糕。
没人知道，两小时前他还在和经纪人争执。
"为什么他们不能来？"王俊凯盯着流程表，声音压得很低，"连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吗？"
"王源在音乐节，易烊千玺在纽约，"经纪人无奈地说，"你们现在各自发展，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的。"
"但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每年都有，工作机会不是。"经纪人拍拍他的肩，"成熟点，俊凯。"
现在，站在舞台上，王俊凯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心里却空荡荡的。主持人递给他一个平板电脑："惊喜来了！看看是谁的祝福？"
屏幕亮起，王源和易烊千玺出现在画面中，明显是分别录制后剪辑在一起的。王源在后台化妆间，背景嘈杂；易烊千玺则在酒店房间，看起来刚起床。
"生日快乐小凯！"王源灿烂地笑着，"二十岁啦！不能亲自到场太遗憾了，但我的心与你同在！"
"生日快乐。"易烊千玺简短地说，但眼神温柔，"等你来纽约，我带你去吃最好的火锅。"
视频只有三十秒，结束后全场粉丝欢呼。王俊凯笑着感谢，但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用视频代替真人祝福，但却是第一次，连视频都显得如此...敷衍。
回到后台，他查看手机。微博提示特别关注人更新——王源和易烊千玺都发了生日祝福@他，配图是各自的单人照。评论区粉丝们感动于"兄弟情"，但王俊凯只觉得讽刺。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互动变成了公关表演？
他点开三人小群，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两周前的。犹豫了一会儿，他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然后关上手机。
化妆镜中的自己陌生而遥远。二十岁，本该是人生最灿烂的年纪，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大学同学把他当明星保持距离，圈内朋友因利益关系难以深交，而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现在连见一面都成了奢侈。
窗外，秋叶开始飘落。王俊凯想起他们刚出道时约定过，无论多忙，每年生日都要一起过。那时的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心意相通，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但现在他明白了，有些距离，不是心意就能跨越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