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裂痕

王俊凯站在洗手台前，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手腕上暗红的抓痕。这是刚才被狂热粉丝扯破的，那人尖叫着"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冲上台时，指甲深深陷进了他的皮肤。

镜中倒映着休息室门缝透进的光，门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像尖锐的钢针："王俊凯出来解释！""骗子！你对得起小源和千玺吗！"

三天前，某八卦周刊放出"王俊凯与新生代小花深夜密会"的偷拍照。模糊的夜色里，他扶住险些摔倒的女孩，被拍成暧昧的拥抱姿势。热搜爆了整整两天，#王俊凯塌房#的词条后跟着血红的"沸"字。

"都是误会。"经纪人第十八次重复公关话术，"当时在拍夜戏，林小姐是剧组同事。"

但没人相信。或者说，人们更愿意相信那些香艳的想象。

"王源发声明支持你了。"助理小声提醒，"千玺那边也..."

王俊凯猛地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瓷砖上溅出细小的水花。他当然看到了——王源在机场被记者围堵时说的"我相信小凯"，易烊千玺深夜点赞又取消的微博。这些刻意为之的"兄弟情"，比绯闻本身更让他窒息。

"准备上台。"工作人员敲门提醒，"金曲盛典马上开始。"

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王俊凯抬头，看见王源和易烊千玺从相反方向走来。三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王源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经纪人推着快步走过。易烊千玺微微颔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隔着一层雾。

这是他们时隔四个月的首次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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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礼后台·两小时前

王源蜷缩在化妆间角落，手机屏幕上是王俊凯绯闻报道的评论区。那些曾经喊着"凯源szd"的ID，此刻正用最恶毒的语言互相攻击：

【王源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吧】【千玺独美谢谢】【早就说他们塑料兄弟情】

"别看了。"经纪人夺走他的手机，"该补妆了。"

镜中映出少年苍白的脸，眼下乌青连遮瑕膏都盖不住。王源机械地张开嘴让化妆师补口红，舌尖尝到草莓味的苦涩。他已经三天没睡着，每次闭眼都是那晚在录音室看到的画面——

五天前的深夜，他偷偷返回公司取落下的歌词本，却在走廊拐角撞见王俊凯和那个女孩。月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王俊凯抬手为对方拭泪的动作温柔得刺眼。那个瞬间，王源感觉自己像个可笑的偷窥者，抱着写满兄弟情歌词的本子落荒而逃。

"接下来是年度最佳组合奖。"主持人的声音从转播屏传来，"入围的有..."

王源被推到舞台侧翼候场。左侧站着王俊凯，右侧是易烊千玺，三人形成微妙的等边三角形。他能闻到王俊凯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水，混合着陌生的女士橙花香。

"站位按公司要求。"执行导演匆匆比划，"王俊凯中间，王源左，千玺右。"

易烊千玺突然开口："我站左边。"

空气凝固了。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王俊凯的喉结动了动："按导演说的..."

"我要站左边。"易烊千玺重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王源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左边更靠近颁奖嘉宾席，而今天的嘉宾里有那位德高望重的音乐教父。千玺在为他争取曝光机会。

"别闹了。"王俊凯压低声音，"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你还在乎什么？"易烊千玺突然提高音量，"在乎你的完美人设？还是在乎和她的..."

"千玺！"王源猛地拽住他的衣袖。易烊千玺的手在发抖，王源这才发现他后颈全是冷汗。

台上传来颁奖词："...让我们恭喜TFBOYS！"

欢呼声海啸般涌来。王源被推上舞台，镁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机械地微笑、鞠躬、接过奖杯，耳边是王俊凯滴水不漏的感谢词。当主持人问"有什么话想对彼此说"时，易烊千玺突然把话筒塞给他。

"我..."王源看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镜头，那些准备攻击他们的、消费他们的、等着看笑话的眼睛，"我想说..."

王俊凯的手悄悄按在他后腰，是个带着警告意味的力道。王源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忘词，王俊凯也是这样偷偷戳他，用口型说"别怕"。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王源仓皇转身，奖杯磕在话筒架上发出刺耳嗡鸣。他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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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旧练习室

易烊千玺推开生锈的铁门，月光像银纱铺满地板。墙角的旧钢琴落满灰尘，琴键上还留着王源画的笑脸涂鸦。他走到镜子前，指尖抚过那道裂缝——那是王俊凯十四岁时踢碎的，因为考核没拿到A。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俊凯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眼底泛着血丝："你也来了。"

"王源在录音室。"易烊千玺说，"经纪人说他...不太好。"

王俊凯的塑料袋掉在地上，啤酒罐滚出来。他转身要走，却被易烊千玺拦住："你现在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让开！"王俊凯眼底泛起戾气，"你知道他今天吃了多少安眠药吗？"

"知道。"易烊千玺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腰间医用胶带，"我也知道你在片场昏倒过三次。"

两人在月光中对峙，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王俊凯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我们都他妈在硬撑，有意思吗？"

易烊千玺沉默着打开旧储物柜，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褪色的拍立得：十五岁的王源枕在王俊凯腿上睡觉；十六岁生日时三人叠在一起的奶油手印；十七岁巡演前夜写满愿望的孔明灯...

最底下压着部老式手机。易烊千玺按下播放键，少年们青涩的声音流淌出来：

"我王俊凯...""我王源...""我易烊千玺..."

"在此发誓！"三重声线交叠着撞破时光，"永远做彼此的光！"

王俊凯踉跄着扶住钢琴。琴键发出沉闷的呻吟，惊飞窗外栖息的夜鸟。

"上周医生确诊了。"易烊千玺突然说，"焦虑症，三年。"

王俊凯猛地抬头。

"每次看到你们吵架，这里..."易烊千玺按着心口，"就像被刀绞。但我不能说，因为我是'永远冷静的易烊千玺'。"

月光在镜面碎裂处折射，将他们的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王俊凯想起那个被偷拍的夜晚，女孩蹲在片场角落哭诉被导演骚扰，他只是递了张纸巾——却成为摧毁一切的导火索。

"王源他..."王俊凯嗓音沙哑，"看到那个画面，肯定误会了。"

"他知道。"易烊千玺打开手机相册，是王源和女孩的聊天记录截图，"那晚他就问清楚了。"

王俊凯瞳孔骤缩。记录显示在绯闻爆出前十分钟，王源给女孩发过消息：【需要我帮你作证吗？】

"他早就知道真相。"易烊千玺苦笑，"但他说不出口，就像我说不出生病的事，就像你...说不出退学的念头。"

王俊凯颓然跌坐在地。退学申请藏在宿舍抽屉三个月了，他以为藏得很好。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源出现在门口，眼睛肿得像桃子，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歌词纸。三人隔着七年时光对望，练习室里突然响起十五岁那年的出道曲。

原来旧手机的定时播放到了零点。

"我...我写了新歌。"王源哽咽着举起稿纸，"叫《锈》..."

王俊凯借着月光看清歌词：

【我们曾是会发光的金属

在名为成长的雨季里

慢慢生出锈迹

但锈层下

仍是想要相拥的

赤红真心】

易烊千玺的眼泪终于砸在地板上。三个少年在废墟般的练习室抱头痛哭，像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月光温柔地包裹着他们，将影子融成一个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