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烬罚

往生海的雪莲绽开第一千瓣时，江澄的银发缠住了自己的咽喉。

蓝曦臣消散前凝成的冰晶悬浮在半空，每一粒都映着金凌灵台深处的弑神咒文。江澄的指尖抚过咒文裂痕，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剧痛突然苏醒——那痛楚不是来自肉身，而是蓝曦臣替他承受的九万道天罚。

"师尊请看。"道童跪在沸腾的海面，掌心托着融化的玉扣，"泽芜君的神魂...在哭。"

冰晶坠入海水的刹那，往生海掀起血浪。江澄看见十五岁的蓝曦臣沉在海底，正用断箫在礁石上刻字。少年每刻一笔，现世莲花坞的荷塘便开一朵金边雪莲，而当"晚吟"二字成型时，金凌的岁华剑突然穿透时空壁垒刺来。

"你还要逃多久？"

剑身震颤着发出蓝曦臣的声音，江澄的银甲应声碎裂。甲胄下的肌肤浮现金色咒痕——正是蓝曦臣当年在寒潭洞刻下的护心阵，阵眼处嵌着金凌周岁时的乳牙。

雷暴劈开海面时，江澄嗅到了醉月亭的陈酒香。九百三十七盏莲灯从海底升起，灯芯竟是蓝曦臣被天雷焚毁的睫毛，灯油里沉着江澄飞升那日断发的灰烬。

"你教阿凌的第一课..."莲灯突然开口，声音裹着蓝曦臣咳血的喘息，"是说江家人要活得坦荡..."灯焰猛地蹿高，"那你呢？江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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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云梦地脉

金凌的指尖陷进混沌兽王额间的莲印，挖出的不是妖核，而是半块染血的银铃。

"这是..."他的元神突然被拽入幻境，看见江澄跪在蓝曦臣灵柩前。棺中人的心口插着三毒剑，剑柄上缠着江厌离大婚时的红绸——那红绸突然化作血蟒，将江澄拖进棺中。

"阿凌，醒过来！"

魏无羡的鬼笛劈开幻象，金凌却看见更恐怖的真相：蓝曦臣的尸身正在融化，血肉渗入棺木凝成雷纹，而那具灵柩的材质，竟是江澄在灵界修炼用的寒玉冰床。

混沌兽王突然暴起，兽瞳中射出蓝曦臣的残魂。那道虚影抚过金凌眉心的朱砂痣，指尖带出的不是血，而是江澄封印的记忆——

**七岁生辰**

江澄捂着被化丹的伤口，在蓝曦臣怀中痉挛。那人将他的头按在心口，哼的却是金凌周岁宴上的摇篮曲。

**十七岁除祟**

蓝曦臣的避尘剑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剑身裂纹里渗出的是江澄飞升时碎裂的冠冕金粉。

**二十七岁诀别**

醉月亭的石桌下，蓝曦臣用指甲刻满"江晚吟"，每个字都嵌着他咳出的心头血。

"原来您才是..."金凌的岁华剑突然调转，剑锋刺穿自己灵台，"舅舅最大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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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陨星台废墟

江澄的白发绞碎最后一盏莲灯时，天道法则突然具象成蓝曦臣的模样。

"你总问我为何执着..."法则幻化的蓝曦臣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剑伤，"当年你被温晁化丹..."他指尖燃起混沌火，"这处伤，是你咬着我手腕哭出来的。"

雷暴凝成的锁链突然贯穿江澄双肩，将他钉在往生海面。九百三十七个幻影从海底浮出，每个都是不同年岁的蓝曦臣，他们掌心捧着江澄破碎的道心——

七岁的道心是沾血的木剑，十五岁是裂开的清心铃，二十五岁是焦黑的婚书...而三百岁的道心，竟是蓝曦臣未刻完的墓碑。

"看看你护住的大道！"幻影们齐声嘶吼，声浪震碎现世苍穹。金凌的元神从裂缝中坠落，手中攥着的银铃突然鸣响，奏出蓝曦臣谱写的《安魂曲》。

曲调响起的刹那，江澄的银发寸寸成灰。他看见自己站在醉月亭的废墟上，脚下踩着蓝曦臣的脊骨，而那人至死都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掌心血渍凝成"通天"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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