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海的冰镜轰然炸裂时，江澄的白发间开出一朵金边雪莲。
莲蕊中蜷缩着七岁的金凌，孩童掌心攥着半截染血的抹额——正是蓝曦臣跪在寒潭洞刻咒那日，被冰刃割裂的旧物。江澄的指尖刚触及花瓣，整片海域突然倒悬，九百三十七盏熄灭的莲灯重新燃起，每一簇火苗中都站着不同年岁的蓝曦臣。
"你教阿凌练剑时..."少年模样的蓝曦臣虚影拾起海底木剑，"总说剑锋要稳过磐石。"他忽然将剑尖刺入心口，"可知这招'定风波'，是我在乱葬岗看你护他时悟的？"
海水突然化作滚烫的血浆，江澄的银发在血浪中褪去霜色。他看见二十五岁的自己站在观音庙废墟上，手中三毒剑贯穿的并非金光瑶，而是蓝曦臣的灵台——那人至死都攥着他飞升时碎裂的玉冠，冠冕上的东珠正嵌在金凌如今的宗主腰带上。
"舅舅...回头..."金凌的元神突然从血海中浮出，少年脖颈的紫电鞭痕裂开，露出内里暗藏的星纹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混沌兽王的尸骸，兽瞳中映出的却是蓝曦臣在醉月亭独饮的画面——那人脚边堆着九十九个空酒坛，每个坛底都刻着"晚吟"的血书。
江澄的灵台突然响起琉璃碎裂声，他低头看着心口跳出的冰莲，每片花瓣都浮现一道天罚雷痕。最中央的花蕊处，蓝曦臣的残魂正用断箫吹奏《洗华》，曲调却与江厌离哄金凌入睡的童谣重叠。
"你还不懂吗？"九百三十七个蓝曦臣同时开口，声浪震碎现世苍穹，"所谓天道无情..."他们的身影在雷暴中汇聚成光柱，"不过是我为你造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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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金麟台废墟
魏无羡的鬼手接住坠落的命魂灯时，灯芯突然爆出蓝曦臣的最后一缕神识。
"魏公子..."那缕神识抚过灯焰中沉睡的金凌，"护好这个秘密。"光晕中浮现江澄飞升前夜的场景——蓝曦臣跪在暴雨里，将毕生修为凝成金锁，生生嵌入金凌的命魂，"他日若晚吟道心崩毁..."
金凌突然在灯焰中睁眼，岁华剑自动出鞘，剑身浮现的却不是江氏家纹，而是姑苏蓝氏的卷云纹。少年宗主服无风自燃，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咒文——每道符咒都是蓝曦臣咳着血写下的"晚吟"。
"舅舅的劫..."金凌的瞳孔变成冰雪之色，"由我来断！"他徒手撕开混沌兽王的尸骸，从妖核中拽出江澄儿时的拨浪鼓。鼓面破裂的瞬间，整个云梦地脉开始崩塌，莲塘中的金边雪莲尽数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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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通天阶
江澄赤脚踏上第一万级天阶时，脚下突然渗出蓝曦臣的血。
那些血珠凝成往生镜，映出他始终不敢正视的真相：通天阶的每一块青砖，都是蓝曦臣的骨灰混着灵脉铸就。砖缝间游走的金丝，正是那人被天雷劈散的三千情丝。
"你终于来了..."天道法则化作蓝曦臣的模样立在阶顶，掌心托着江澄缺失的"凡心"，"这是他留给你的最后礼物。"
那颗跳动的"凡心"中，封存着蓝曦臣在寒潭洞刻咒的三百个日夜。江澄看见那人每刻一道符咒，便剜一次心头肉——血肉在冰壁上凝成江氏祠堂的护山大阵，而白骨被炼成自己飞升时的银甲。
"拿去吧..."天道虚影忽然消散，留下一地星砂，"用这颗心，换你永恒孤寂。"
江澄捏碎"凡心"的刹那，九重天降下血雨。他银甲上的雷纹突然活过来，化作九百三十七道锁链缠住周身——每根锁链都是蓝曦臣未诉的衷肠，链扣上刻着"醉月亭""百花宴""观音庙"的地名，像一串染血的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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