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站在高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校场上列阵的军队。今日是全军大演武，各营精锐尽出，连平日里负责后勤的老弱都被拉来充数。他目光扫过最前排的四位将军——魏梁扛着那面已经擦得锃亮的玄铁大盾，魏渠正用双刀修指甲，魏枭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魏朵则拿着竹简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什么兵法。
"开始。"魏劭一声令下，战鼓擂动。
按照预定计划，魏家四将率领的前锋营应当率先突破"敌军"中阵，为后续部队打开缺口。然而，当演习正式开始后，事情的发展却让魏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魏梁确实冲在最前面，但他举着盾牌的方式活像在表演杂技——盾面时而旋转如风车，时而上下翻飞如蝶舞，甚至还在冲锋途中突然停下，用盾牌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确认头盔没戴歪。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一脸茫然，冲锋阵型硬是被带成了街头杂耍队。
魏渠就更离谱了。他本该率领轻骑兵从侧翼包抄，结果半路上看见演习用的假人，突然来了兴致。双刀挥舞间，那些假人的脑袋全被削成了各种形状——圆的像瓜，扁的似饼，还有个被雕成了魏枭的侧脸，惟妙惟肖得让人毛骨悚然。
魏枭倒是严格执行了军令——他的弓箭手方阵确实压制了"敌军"的先锋。问题是，他用的全是特制的软头箭，箭头上绑着浸了朱砂的布团。每一箭命中，都会在"敌军"铠甲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圆点，活像给人盖了个"已击杀"的戳。更绝的是，他专挑人脸射，一场演习下来，对面先锋营的士兵个个满脸红点，活像集体得了天花。
至于魏朵……他确实突破了"敌军"防线，只不过方式让人哭笑不得。他带着一队步兵，每遇到一个"敌军"哨卡，就停下来背诵一段《军律》，从"临阵脱逃者斩"一直背到"不得挪用军械做炊具"，背得守军头晕眼花，最后不得不开门放行，只求他赶紧闭嘴。
魏劭站在高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捏碎了扶手的一角。副将小心翼翼地观察主公的脸色，试探性地问："要叫停吗？"
"不必。"魏劭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很快，他就见识到了。
演习进行到最关键的中军对决阶段，按照计划，魏梁应当率重步兵稳住阵脚，魏渠和魏枭两翼包抄，魏朵则带精锐直取"敌军"主帅。然而，当战鼓再次擂响时，四人却突然玩起了新花样。
魏梁把盾牌往地上一插，整个人站在盾面上，像滑雪一样从山坡上俯冲而下，一路撞翻了十几个"敌军"士兵。魏渠则不知从哪弄来一面锣，边冲边敲，嘴里还喊着"借过借过，小心碰瓷"。魏枭的弓箭手们集体换上了绑着绳索的箭，射出去后还能拉回来，活像在玩某种大型钓鱼游戏。最绝的是魏朵——他带着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每走三步就集体喊一声"缴械不杀"，硬是把冲锋走出了游行的气势。
"敌军"主帅——由老将赵虔扮演——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被四人搅得七零八落，气得胡子直翘："这算什么战法？！"
魏渠刚好冲到台下，闻言仰头一笑："赵将军，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说完一个纵身翻上高台，双刀架在赵虔脖子上，"您老挂了。"
赵虔气得直跺脚："胡闹！简直胡闹！"
演习结束后，全军集合。魏劭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刀般扫过四位将军。魏梁的盾牌上不知何时被人画了个笑脸，魏渠的双刀上挂着彩带，魏枭的箭囊里插着一朵野花，魏朵倒是站得笔直——如果忽略他铠甲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正"字的话（据说是每背完一条军律就画一道）。
"解释。"魏劭只说了一个词。
魏梁憨厚一笑："主公，我们赢了。"
魏渠补充："而且零伤亡。"
魏枭淡定道："箭矢全部回收。"
魏朵翻开竹简："按《演武章程》，未违反任何一条规定。"
校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魏劭的爆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魏劭突然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个真正的、愉悦的笑容。
"知道为什么你们能赢吗？"他问。
四人摇头。
"因为赵虔的每一步应对，都在你们的预料之中。"魏劭走下高台，"你们知道他会布什么阵，知道他会怎么调兵，甚至知道他被激怒后会犯什么错误。"
魏渠眨了眨眼："所以……我们没挨骂？"
"不，你们还是要受罚。"魏劭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从今天起，负责训练全军学习你们的'战法'。"
魏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让他去教别人怎么用绑彩带的箭？不如让他去扫茅厕！
魏劭转身前又补了一句："顺便，把《军律》抄写一百遍。尤其是'不得挪用军械做炊具'那条。"
看着主公远去的背影，魏渠捅了捅魏梁："大哥，盾牌还能煎蛋吗？"
魏梁看了看盾牌上的笑脸，憨憨一笑："能，就是吃起来可能有点墨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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